“喏!”韩悝也是应道。
“巴人终究是地小民寡,终不可长久用之。”林玧琰四下扫了一圈,又是道:“洛邑乃是中原商都,利多则弊多,每岁刑徒数万人,这些人留在三川始终是一个祸害……”
“便是着手准备大秦南征第四军和第五军吧,五十万军队,二百万之民,足以十年之内征服南岭了!”
迁民,从未有一个诸侯国似秦国这般大规模的迁民到蛮鄙之地,似赵国和燕国,得到胡地之后皆是掳掠其民,作为本国的士卒和奴隶。
自初元七年,短短三年,秦国迁移本土人口八十万、韩国人口七十万,巴郡人口三十万,另外还有三十万的士卒进驻五岭,这份人力物力,单单是一句贪图五岭之南的土地肥沃,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只能够说林玧琰这位大秦君主的野心实在是太大。
听韩悝再应一声,林玧琰心中却是有一些失望,当年韩悝初入秦不过是一介游士,但林玧琰却是与之交谈甚欢,也是极为佩服韩悝的贤才,但是如今看来,韩悝在新政之后,态度便是偏向于保守起来。
初元刚开始那几年,自是无可厚非,但是如今中原局势瞬息万变,韩悝的这份拘谨,保守已经是渐渐成了林玧琰的所不喜。
太子政已经是十岁了,如林玧琰小时候一般不喜在子息学宫内读书识字,每日想的乃是和诸多弟弟,即芈云为林玧琰所生的二子嬴荆,郑旦所生的公子嬴越玩耍,待到七岁之后,居然是破天荒的想要去游历诸侯列国。
看来翟璜这位周游列国的贤士作为太子首傅也并非是好事啊。
林玧琰想起来了曾经安公对自己的纵容,却也是没有忽然应下太子政这看起来明显不合理的要求,而是与其有君子约定,何时取得了大秦的州试一郡十位名次之内,自己便是同意太子政去周游列国。
每日早朝过后的时间段,太子政都是会前来宣政殿坐上一段时间,幼时可能还有一些不懂事的喧闹,但是如今,知晓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即便无事也会雷打不动的保持这个履行自己责任的机会。
见到吏部正卿翟璜(前吏部正卿汯祍佄于初元七年亡)领着太子政走过来,还有着一段距离,林玧琰也是对韩悝最后说道:“准备扩建洛邑吧,这宛城终归是太小了,已经是不足以容得下大秦的野心了……”
“喏!”韩悝再度拱了拱手应道,随即翟璜和太子政前来,朝着林玧琰和韩悝依次行了一礼。
礼节完毕,耳目灵聪的太子政又是看着韩悝嬉笑道:“刚刚听君父的意思是欲要迁都?”
“胡说什么!”林玧琰保持严父的尊严,当即是呵斥道,实际上即便是外朝之臣都是知晓秦君对太子政的重视和宠爱已经是无人可及:“还不去宣政殿内看批文!”
太子政自是听出来了君父言语之中浓浓的关切之意,至于责骂倒是被太子政忽视了,听得君父吩咐,太子政自是应下,旋即走向了宣政殿。
倒是翟璜停下了,对林玧琰禀报道:“君上,太子欲要在冬岁前往南岭。”
“哦?”林玧琰不知晓其中什么缘故,开口问道:“他去南岭干什么?”
翟璜苦笑不已:“听闻君上设置南岭守,置郡县,太子故而要去南岭参加州试……”
“这……倒也无事。”林玧琰脸上出现一抹诧然于太子政的狡猾,旋即也是转过头对韩悝胸有成竹的说道:“南岭荒僻,州试倒也不能够逊色它郡,便是从南阳学宫挑选一些学业优良的良家子前往南岭吧。”
韩悝的回答自是如同往常语气一般的平静的“喏”,不过嘴角也是亮起来了些许笑意。
翟璜离开之后,林玧琰向着秦宫正门走去,韩悝知晓这是君上在送着自己离去。
临着宫门口,林玧琰招来侍监,道:“国相劳苦功高,日夜辛劳,年岁也是大了,去内府取来赵国和燕国上贡的绝佳鹿茸和山参,交给国相滋补身子。”
林玧琰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意,但却是让心思敏捷的韩悝面色一滞,数息之后,回过神来的韩悝也是拱了拱手道:“多谢君上关切,恐怕臣的这份精力也只能够是为君上站好这宛城最后一朝了!”
君臣之间如此心照不宣的暗语,恐怕也只能够是彼此听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