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看着吴王回道:“伐楚之后,自是需要休养生息,弥补吴国在伐楚一战之中的消耗。”
伍员却是看着范离,语气颇为不逊的呵斥道:“范卿数月之前可并非这么说的,可一力主张,伐楚之后,自是伐齐啊!”
“时至今日,范离依旧是这么想的……”范离的视线落到了伍员的身上,语气也是不卑不亢的回道:“然吴国国力有限,若是不能够彻底并化楚地,彼时伐齐,大军精锐皆出,恐楚人乱我军后方啊!”
范离如此一说,倒是让伍员真真切切感觉自己一拳拍在了空气上,但伍员不免逼迫范离道:“范离此言说,吴国大军皆出,楚人会作乱,那越人就不会作乱了么?”
伍员此言倒是有些慌不择言了,闻言,范离也不气恼,居然还是稍稍放松了语气,对吴王拜服道:“王上,世上再无越国,唯有越地,句章守与越君更是甘为吴国属臣,越地每年之粮皆是大半入姑苏城,营造姑苏城,越人更是伐尽越地林木,吴国大军伐楚,亦是有着上万越人追随,南方蛮夷来犯,句章守和越君更是为吴国抵御强敌与越地之南!”
“如此越地,谈何作乱,太傅此言,实在是有一些诛心之论!”
“你!”见到范离这副模样,伍员亦是气急,怒火心烧,居然是当着吴王的面,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冲到了范离的面前。
范离临危不乱,看着伍员的这副行径,范离亦是不着痕迹的勾起了嘴角。
“亚父!”吴王的声音有些坚毅,看着伍员喝道。
孙长卿亦是觉得有些不妥,站了起来,挡住了伍员的进路,问道:“太傅,冷静一些!”
吴王的呵斥与孙长卿劝说,方才是让伍员冷静了一些,放下握住了腰间剑柄的手,伍员也是拱手对吴王说道:“王上,越人复国之心绝不会死,这范离更是身怀虎狼之心,绝不可不妨啊!”
吴王站了起来,走到了伍员的身前,按住了伍员腰间的剑柄道:“孤上位之初,便是在太傅的辅佐之下,为吴国并了越地,太傅说,越君心怀不轨,孤当时信了,然而越君能够在孤大病之时,尝粪探病,足以见其忠心,于姑苏为隶三年,亦是毫无差错,太傅莫要忘记了,越君已经是年过五旬,孤之所以放他归越,固然是有着收买越地人心的怀柔之策,但何尝不是认为越君已经是年迈无为了么?”
伍员越是听到最后,脸色越青,吴王此番称伍员为“太傅”而并非是“亚父”,可见其对伍员方才行为的震怒,伍员看了范离一眼,后者越是平淡,伍员心中越是气恼,居然是看着吴王,反问道:“若是先王在此,必定是诛灭越国娰氏、这范离、文仲等一众越人,皆是或斩杀或放逐!”
伍员更进一步,对吴王反问道:“王上,莫不是忘了先王死在了那越君的手中,临终之时嘱咐王上【勿忘此仇】的托付?”
“孤当然记得,越君虽是有过,但伤先王的乃是越将灵姑浮,孤将其活剐在先王的灵前,越君更是清扫了虎丘山三年……”吴王极为厌恶伍员搬出来先王,故此也是摆了摆手,对伍员说道:“太傅今日必是思忆先王,故此才是这般失态,孤可以谅解,但太傅也勿要忘记了,如今吴王乃是孤,带着吴国成为霸主的,还是孤!”
“今日,孤乏了,太傅还是归营帐之内吧。”吴王挥了挥手,便是让孙长卿将伍员带下去,看其意思,是打算留下范离。
孙长卿见状,自是不会忤逆吴王的意思,故此也是点了点头。
伍员虽是气恼,但也是知晓其中轻重,吴王震怒之中,伍员已经是觉察自己触及到了吴王的忌讳之处,故此才是拱了拱手,对吴王拜道:“老臣心系吴国,方才有所冒犯,还请王上谅解。”
如此,吴王的面色才是稍稍缓和:“太傅日后当注意此事,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