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张白如雪,油墨字也是清晰,总比发了黄或者黑了的竹简好看吧,再者,一封竹简需要多少粮食?上面才能刻多少字?”林玧琰反问道。
经林玧琰提点,孔宣也是立刻明悟,当下点了点头道:“孔宣这就替殿下寻一个铺面去!”
“唔……”林玧琰点了点头,随机想起了什么,对孔宣道:“对了,找到铺面的时候,再送几份书简去王宫外的司署,并言明《说文解字》贩卖的任何消息……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宫籍,怕是见到管事的不方便,便是拿着我的腰牌去找人吧!”
“喏!”孔宣也是应道,便是从林玧琰的手里接过来了腰牌。
说完了正经的事,林玧琰也是问孔宣:“孔宣,你出宫已经有三四年了吧?”
孔宣点了点头:“再过几个月,就有四年了。”
“养个孩子吧,如今荒年养不活孩子的家人不少,不如过继到你膝下一个,老的时候还能有个依靠,怎么样?”
闻言,孔宣也是深深感动,没有想到殿下居然如此关心自己,不过孔宣还是道:“殿下变了好多……”
“哦……有么?”林玧琰反问道。
孔宣笑着回忆道:“殿下小的时候,可是洒脱的很,也没见过会问这些事的。”
林玧琰这才知道孔宣说的是什么,“孔宣,你出宫也是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刚出来就没有发现大秦是很……在宫中想不到的么?”
孔宣回道:“王宫毕竟是王室居住的地方,好过这外面也是正常的。”
孔宣的这番话让林玧琰摇了摇头,道:“不正常,未出宫之前,我想过王宫外面是什么样子,但是一出来才发现,即便是曾经晋韩氏打到宛城城下,也不该是这种残破的样子!”
林玧琰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孔宣当年出宫时候看到外界的恐慌,不过是出身在了贫苦人家,对这些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当初出宫,不过以为又是陷入了宫外的贫苦泥潭之中的畏惧罢了。
不过,当孔宣抬起头看到殿下眸子的时候,却是似乎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同是一般人的琥珀色眸子,却是让人感受到了炙热。
殿下,终究不是小时候了……
孔宣在心中幽幽叹道,许多年前的宫内,这位殿下可是顽劣地紧,但是如今,却是越发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样子,却是让孔宣生不出任何距离感来。
……
傍晚时分的宣政殿,虽然已经是年关过后,但是秦伯并没有早早地开始冬日闲散生活,依旧坐在秦王宫大殿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运转着大秦的中枢。
“君上,宫外司署府衙,送过来一件新奇玩意儿……”高锦捧过来一册书说道。
秦伯没有抬头问道:“什么玩意?”
高锦将书递给了秦伯,道:“方才,曾经的宫人孔宣送到司署府衙几本这样的东西,说是书,不过既不是帛书,也不是竹简,新奇的很。”
秦伯接过书册,看了一眼,便是放下了手中披阅的笔,道:“说文解字?”
高锦笑道:“君上,正是,这本说文解字乃是上林苑韩悝所编纂的,是针对大秦境内的文字混乱,确定了大秦的通用字,也借调了四卿府中的门客也有出力。”
“君上可还记得上次拿到宫里的【纸】?”高锦问道,随即接着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孔宣离开了王宫,便是去了宛城东的竹山邑,就是在那里,孔宣研制出来了这纸。”
秦伯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见到的纸,没有想到这比丝帛和竹简都要便宜轻便不少的纸竟然是出自曾经的宫人之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高锦说了一句:“还真是巧呢,君上,这孔宣正是以前公子琰殿下的宫人,此番进司署府衙,也是拿的公子琰的腰牌……”
秦伯闻言,笑而不语,便是摊开了这《说文解字》内册,道:“这字写的不错,虽说毫无灵气可言,但端正,极易让人辨认。”
随即秦伯闭上了书册道:“高锦,给孤的尚书令韩卿嘉奖,一应赏赐送过去,算是酬谢了他的这般教化苦心。”
高锦却是道:“君上,此书虽是尚书令大人编纂的,但是主持抄写发行的却是另有他人。”
“是公子琰殿下!”
“孤六子?!”闻言,秦伯扬起笑意道:“孤六子的性格我岂会不了解,或许其他的能够做好,但是书本一事,他根本不想沾边的!”
“高锦岂敢欺骗君上,内侍监已经查过来了,孔宣研制纸的几年里,一直是六殿下拿着自己和……其他几位未出阁公子的月例资助孔宣的,且这一次,公子琰已经让孔宣盘下了宛城市的一间门铺,售卖这《说文解字》、纸和毛笔等物……”
“居然还有这等事……”秦伯磨砂这手中的板戒,思虑片刻便是道:“既然孤六子将孔宣推了出来,便是不想出人耳目,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
随后秦伯拿起来了笔,欲继续披阅的时候,看着高锦说道:“孤看那纸笔甚是不错,《说文解字》也是符合朝廷规制,高锦,你派人拿回来一些,纸笔留用宫中,至于《说文解字》,便是送给各司署府衙要职中,每人一本吧,孤看他们所写的书简,也是觉得多字怪癖难认,不如趁此机会规范大秦用字。”
高锦俯身赔笑道:“君上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