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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担心吗?你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格伦拍了拍贝利的肩膀,看着他愁容满面的样子暗自庆幸了一下早就知会过家人们自己可能会随时失联的情况,“来军部第一天你签署的保密上就有写清这些条款,幸好你还未成年,至少他们通知了你的监护人。”
贝利手里拿着早就被屏蔽了信号的个人光脑发呆,心里后悔着当时为什么没有在监护人联系栏填上奥康纳的名字。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芬内尔上将可以向奥康纳透露一下自己的状况,可是他昨天一到军部就被秘密转移到了这个不知道地理位置的封闭实验基地,别说芬内尔,科尔曼教授的面他也还都没见到。
“我的雌虫和我的家人互相没有联系方式,我这样忽然消失他会担心的。”
格伦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贝利才最妥帖,只能紧挨着他坐进休息室内柔软的沙发里,“你只是人消失了,整个家还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带走。你在军部工作,他应该明白这个特殊性。”格伦笑着撞了撞贝利的肩膀,“就怕你到时候一回到家发现他早就带着东西和别人私奔了,这个确实应该早早防备一下。”
这种听起来十分冒犯的玩笑却逗乐了贝利,他用一只手掐住格伦的后颈使劲晃了晃,“下辈子吧,他可爱死我了。”
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盖娅端着一个放着几杯热可可的托盘走了进来,“你们在聊什么?幸好我习惯在包里装冲泡粉,其他同学已经分完了,这三杯是我们的。”
格伦没有搭理盖娅,假装在和贝利聊得热火朝天,他刻意放大了声音,“这么看来你好像更喜欢雌虫哦?将来也会娶一个雌虫做雌君吗?”
贝利正对盖娅点头感谢示意自己现在喝不下任何东西,听到格伦的问题忽然有些难为情地放低了声音,“你小点声!什么将来,他就是我的雌君啊。”
盖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但他两秒钟就控制好了情绪和表情,把三杯饮料在每人面前摆好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用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向贝利,“原来贝利娶雌君了呀?已经登记了吗?”
格伦也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没有理会盖娅的不请自来,有些生气地质问贝利,“什么情况?!婚礼都没有邀请我吗???”
“还都没有呢,”贝利一谈到自己的奥康纳就满脸幸福,他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们的相识有些不寻常。要先带他见我的家人,然后再策划一下求婚的事情。”
贝利在爱情的问题上无比傻白甜,甚至曾经忽略了奥康纳身份的问题。直到最近奥康纳暴露出越来越多的不安全感才让他对自己的粗心恍然大悟。他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二十六岁的生日,贝利计划着等自己法定成年的生日当天就向奥康纳求婚。
贝利甚至还怀着对婚姻的向往考虑过礼服与求婚戒指的问题。婚礼上的礼服一定要求雄父找皇家的宫廷设计团队为奥康纳和自己专门订做,无论花多少金币都没关系;贝利在搬出家族别墅之前整理房间内保险箱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放着一只镶了很多宝石的古董戒指,到时候可以找珠宝匠师把戒指改成奥康纳的尺寸。他在想到要向奥康纳求婚之后就马上发通讯询问了自己的雌父这只戒指可不可以擅自改动,雌父说那是他已过世的祖雌父交给两个孙辈雄虫一人一个的传家宝,可以在将来结婚的时候赐给自己的雌君。没错是“赐给”,老一辈的人思想的确有些古板,但贝利觉得奥康纳值得自己平等的尊重。
还有孩子的问题。虫族的生理成年日一般都会在法定成年日前后四个月左右的区间内。生理成年后雄虫的样貌会发生微小的改变,身体素质增强,体内激素分泌发生变化从而使精液变得可以让雌虫受孕。贝利想或许刚刚回归军部的奥康纳更希望先把中心放在工作上,没关系,贝利打算完全尊重奥康纳的意愿。他们两个还都十分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孕育和培养下一代。
想到这些的贝利重新振奋了起来,他相信芬内尔能安抚好奥康纳,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投入实验早点做出成果结束保密期,说不定还有机会在奥康纳军演归来当天在军部接他回家。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格伦和盖娅表情各异:格伦已经兴致勃勃地打算今晚和贝利共享一下求婚计划,盖娅则温柔地笑着一边向休息室外走一边嘱咐贝利别忘了稍后要去会议室开会。
没登记就好,盖娅想,没有成定局的事情都会有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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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纳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私人光脑。
整整过去了一天半,他满眼血丝却根本没有睡意,贝利的通讯界面已经被他当成了忏悔室,他一直在键盘上敲打剖析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他为自己的无礼、狂妄、失职和不安于本分道歉,并祈求雄主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发过去的每条通讯都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奥康纳越来越绝望。最开始他还有些急切的愤怒,认为贝利不应该一声不吭地抛弃他不给自己一丝改过的可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越来越慌张,
', ' ')('这种孤身一人被遗弃的生活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他在通讯中对雄主许诺再也不会赖在雄主的床上,再不会因为工作耽误为雄主准备三餐,也不会因为妒火中烧而任性,更不敢再次做出伤害雄主的事情。奥康纳央求贝利说自己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无论是监禁、受刑、剥夺自由人权利还是处死,只要不把他赶走他就会感恩戴德地侍候雄主和他的雌君雌侍们一辈子。
他的胸腔阵阵发痛,眼眶干涩却一直流不出泪水。
“奥康纳!”文森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后开了一条缝探了个头进来,他看着办公桌前用血红色的双眼瞪着他的人打了个哆嗦,“怎么了?你今天一早从研究所方向回来以后就开始不对劲。”
奥康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狗,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双臂撑着桌子对文森特怒目而视,“什么事?”
文森特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奥康纳的霉头,连忙从门缝里闪身进来靠着墙根立正站定。
“N92星系第三行星上的军演区发生了原因不明的骚乱,芬内尔上将已经提前动身前去解决问题,我们也需要后天一早出发。通知已经发到每个参战士官的邮箱里,全军团只有你还没回复确认了。”
难怪芬内尔上将也没有回复自己的通讯。
奥康纳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文森特自己知道了。
今天刚一到军部奥康纳就忍不住直奔贝利所在的研究所,却被研究所外值守的军雌士兵告知由于涉及军事机密,研究院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全部清场戒严。奥康纳拿出了自己的光脑,发现周边信号并没有被屏蔽,于是询问士兵研究院里的工作人员是否仍然按时出入,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奥康纳大脑一片空白。
值勤的年轻军雌认识奥康纳,但不知道他跟研究所内工作人员的关系。他也是昨天刚刚从第五军团的另一个军区被调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对于多余的信息他跟奥康纳一样云里雾里。
“报告上校!”年轻的军雌对着呆滞在原地的奥康纳行了一个军礼,“您是否需要我向上级申报您的来访?”
奥康纳的焦虑症状好像更加汹涌地卷土重来,他的耳鸣十分严重,几乎听不清面前士兵的声音。他摇了摇头,转身逃离了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肃静的地方。
他知道贝利即使人身自由也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家也不想理会自己,他当然不会违逆雄主的意思。况且他从没见过军部内对于研究场所如此声势浩大的戒严,他明白自己的访问请求无论如何都会被驳回。
听到文森特走出办公室的奥康纳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今天上午训练时由于分神失误留下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还在隐隐作痛。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奥康纳整理好虚拟投屏上的所有战略计划,最后又在工作光脑的系统上检查了一遍自己作战机甲的全部性能状态,打算动身去机甲训练场进行自己所带队伍安排在下午的模拟作战实操训练。
换好紧身机甲作战服的奥康纳再次拿起桌子上的橙色个人光脑,打开贝利的通讯界面。
奥康纳:雄主,军情有变,后天我就要随军出发去N92星系进行联合军演,能否征得您的同意?
奥康纳:今晚的晚餐您是否有偏好?请您告知,我将提前回家为您准备。
奥康纳:雄主,您今晚回来么?
奥康纳紧握光脑的双手不住地发抖,他好像失去了支撑一样踉跄地走到办公室内的沙发旁颓唐地坐在了地上。
与贝利的通讯界面上仍然寂静,如果向上翻去,可以看到几百条奥康纳的询问忏悔与哀求。他的眼泪忽然控制不住,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涌出打湿了他胸前的作战服。奥康纳抬起胳膊反复用衣袖拭去像是永远擦不尽的泪水,手指继续在虚拟键盘上敲打。
奥康纳:雄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奥康纳:最后一次,求您了。
中午的光线正足,刺目的阳光透过宽阔的窗户射在奥康纳身上,他脸上的泪痕折射着晶莹的光。
上校的牙齿终于放过了自己已经渗血的下唇,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将湿得一塌糊涂的脸擦干。奥康纳从地上站了起来,挺直的脊背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穿破光束,向训练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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