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回走。
门外,谢不倦听到轻轻一串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唇角轻轻抿出一个苦笑来。
阿雾这一次是铁了心地不理他了。
后头的几日谢不倦一日不落地给许知雾送来新的甜点,这日是蜜衣梅,翌日是滴酥鲍螺,第三日又换成了荷香乳酪,都不重样。
他总是在许知雾还未起床的时候送来甜点,再沉默地离开。
晚上则会随着晚膳送来一壶甜滋滋的果酒,也并不露面。
于是许知雾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哥哥了,只在屋里寂静一片的时候隐隐能听见隔壁的细微声响,像是在批阅公文,又或者和青山绿水低声说了什么话。
她想,哥哥大概觉得自己不愿见他,便打算少出现在她面前吧。
又或者,是不是在生她的气?气她不好哄,不理人?
许知雾既困惑,又失落。
她和哥哥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开始想他了。
起床后,她照例拉开衣襟看了看身上的红斑,最初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它长得很吓人,红得发紫,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被什么毒虫咬的。
可现在,它已经浅淡得只剩一点薄红,倒是比她想象中消得要快。
再回想起那件事,似乎不那么怕了。眼前浮现出来的反而是哥哥修长有力的手,温热的唇和动情的眼。
许知雾越发感觉到,她想见哥哥。
于是第二日,许知雾早早地醒了,她听到哥哥推门进来,张口想喊他又拉不下颜面,便故意翻了个身,“唔”了一声,假装自己被吵醒了。
她弄出了这点动静,期望哥哥能唤她一声“阿雾”,再问一句“阿雾醒了?”。
帘帐外,哥哥脚步声一停。
许知雾悄然屏息。
然而,他还是沉默地走了。
“……”许知雾眉眼低落,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又气又委屈。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哥哥为什么能这么多天不见她?
吃过了哥哥送来的糕点,她终于忍不住了,来到哥哥的屋门前,伸手敲了两下。
“许姑娘?”今日没有朝会,屋里却无人回应,倒是青山从旁走来,瞧他模样好似还有些诧异,“殿下这几日都在京郊督考武举,许姑娘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许知雾觉得她是应该知道的,她明明是哥哥……喜欢的人不是吗?
许知雾眼眶酸涩,强忍着问,“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傍晚就能回来了。”青山观她脸色,又添了一句,“许姑娘若是找殿下有事,青山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没什么事,不必特意送我去。”
许知雾笑着往回走,待出了青山的视线,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似的,垂着头往前慢慢走,武举,武举……她蓦地抬头,魏云萧不是就要去参考武举吗?那为何她完全没有任何消息,阿娴都不曾与她说?
于是,许知雾加快了脚步去魏云娴的院子里,见她就问,“阿娴,你哥哥是不是去武举考试了?”
“没呢。”魏云娴道,“他们抽了签,还没轮到他。”
“那他大概还有多久轮到?”
“快了,也就这两天。”魏云萧笑着揽住许知雾,“是不是很好奇,很想去?每个武举生都可以携两名亲眷过去观战,看别人打架哎!这不比看唱曲跳舞有意思?到时候阿雾你和我一道去好不好?”
许知雾想了想,点点头。
朝廷为了避免武举生热晕过去,特意选在京郊的皇家山庄,擂台搭在六角楼的中央,阔气无比。要说这六角楼,其实并非六个檐角,而是六座阁楼围绕着一处巨大空地建造,一齐被叫做了六角楼。
擂台便在中央的空地上。
擂台之下,则停了好些轿撵,又摆上了坐席与长案供人观赛。
许知雾与魏云娴两人由魏云萧带着,他将手里刻了“二三七”三个字的木牌往守门的士兵手里一递,士兵又点了许知雾魏云娴两个,随后三人一齐被放了进去。
魏云萧给两人选了处空席,叮嘱道,“你们二人就在此坐着,不要乱跑,我要到那阁楼上候着,带我结束了来寻你们。”
两个姑娘一齐答好,而后说了两句鼓劲的话,魏云萧笑了笑,“到我的时候,眼睛不许眨啊。”
他说着,目光往许知雾这里落了落。
魏云娴推了推他,“快去吧快去吧。”
一面白无须的宫人高声唱了牌号,场上顿时喧闹了许多,谈论着等会儿上来的两位谁输谁赢。
魏云娴将手边的瓜果盘往许知雾面前推了推,“冰镇的呢,还挺大方。”
两人吃起瓜果,魏云娴看了眼擂台上遥遥站着的两人,点评道,“对面那个看上去厉害点,他的眼神就跟鹰似的。”
许知雾却只随意地往台上看了一眼,目光很快往四下里飘,也不知道考官是坐在哪里的。
她想了想,考官应当会落座于视野最好的地方,于是抬头去看,各个方向的六角楼上好似都有人,只不过离得太远瞧不清。
哥哥在哪里呢?
此时谢不倦坐在阁楼之上,长长的案台之上摆满了瓜果点心茶水,隔着道栏杆,便可清晰地看见底下擂台上双方的一举一动。
他来做这个考官,也是为了给黑甲军招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