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茫然地垂着四肢, 转头看她, 一碧一蓝的双眸无辜至极。
许知雾心化了,不由自主地在它脑袋上重重亲了一口, “许之雨,你再调皮去抓哥哥的公文,我就……亲死你!”
“阿雾。”
哥哥唤了她,哥哥醒了。
他从榻上坐起来, 墨发倾泻而下, 接近正午的日光将他半边脸照得白玉生晕, 另一侧则隐没在阴影之中, 他揉了揉额角,“阿雾是不是不打算让哥哥休息了?”
许知雾这才发觉她方才只顾着许之雨,不仅甩开了哥哥的胳膊,还吵醒了他,于是抱着猫儿垂着头立在原地,一副认错模样,没再听到哥哥说话,又悄悄抬眸去看他。
谢不倦无奈看着她,哪里忍心说她什么。
此时的心情大概和许知雾亲猫儿时的差不多吧。
于是许知雾也感受到哥哥的纵容,顿时笑道,“哥哥,我是为了不让许之雨祸害你的公文嘛。”
谢不倦下意识道,“被她祸害了也无妨。”看的却不是猫儿,而是许知雾。
得来许知雾惊讶的眼神,谢不倦轻咳一声,补充道,“抓坏了正好也不用看了。”
许知雾稍愣,而后乐不可支,咯咯直笑。
她是当真没想到,哥哥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和她小时候盼着书本丢了有什么区别?
这时门口“笃笃”两声,谢不倦道,“进来。”
敲门的是青山,他目不斜视地走到谢不倦榻前,垂头禀道,“殿下,曲将军已经到了。”
许知雾眨眨眼,留意到青山从“公子”改口为“殿下”,而在此之前,哥哥的这两个属下从未叫错过一次,将她瞒得好好的。
“好。”谢不倦应了一声,从侧榻上下来,一边整衣襟袖口,一边对垂眸许知雾说,“哥哥的友人来了府上,阿雾可要一起去见一见?”
“要。”许知雾飞快答应,眼珠子转了转,又气呼呼道,“原来哥哥今日待在府上是为了见好友,我还当哥哥是因为我喝醉酒了不放心呢。”
谢不倦笑,揉着许知雾脑袋说,“确实不放心。见他是顺便。”
许知雾不信,也不跟他计较,抱着脑袋说,“哥哥你把我头发揉乱啦,还怎么见客?”
她急匆匆回了自己屋,好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这时候,许知雾才觉出两分困意。
她打了个呵欠,看着镜中的绿织,忽然想起晨起时绿织说的那番语焉不详的话。
绿织说,她和哥哥都那样了,打不打算成亲。
所以,绿织看到她亲哥哥了?
许知雾的脸颊又烧起来。
待她梳妆齐整,哥哥已经在外头等她了。
许知雾笑着走到哥哥身边,而后两人一起走。
远远地便看见湖心亭里坐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玄色衣袍,拎着酒壶趴在栏杆上,好似在看湖里的什么东西。
许知雾只看哥哥招待他的地方在湖心亭而非前院正堂,便知道二人应当私交匪浅,于是对这位“曲将军”也生出几分好奇。
哥哥在骈州关系最好的男子是林瑜,性子和哥哥相差甚远。那么在京城的好友又是什么样的,和哥哥像不像?
大概听见了脚步声,亭中的男子站直了转过身,露出一张浓眉凤目,神采飞扬的脸,肤色微深,线条硬朗。这是一张和哥哥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个念头在许知雾心头悄然划过。
怎么哥哥的这位好友又是和哥哥完全不同的气质?如果此时出现另一个温雅柔和的贵公子,哥哥会和他成为好友么?
两人很快走入亭中,谢不倦冲男子点了点头,“鹤寡,坐。”
曲鹤寡看了许知雾一眼,惊讶且疑惑,“殿下,这位是?”
谢不倦笑着看了许知雾一眼,就在许知雾以为他会说“妹妹”的时候,谢不倦说,“未婚妻。”
“?”许知雾意外地看了谢不倦一眼,他们只是“试一试”,哥哥怎么就和友人这样介绍了?
那要是她和哥哥没有试成功,哥哥岂不是在友人这里失了脸面?
谢不倦又说,“阿雾,这是禁卫军天犬卫的统领,曲将军,字鹤寡,与我自幼相识。”
许知雾便向他行礼,曲鹤寡连忙避开,嘴里直说,“使不得使不得,以后兴许我要给姑娘行礼了。”
“以后的事还早着,现在使得就行。”许知雾还是行了礼,而后被哥哥拉着入座。
她并未察觉谢不倦拉她的手有些紧。
而曲鹤寡则有些稀奇地看了谢不倦一眼。
谢不倦是第一次带上姑娘与他见面,甚至口头盖了“未婚妻”的章。
而这姑娘好像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还说什么“以后的事还早着”,意指他们俩未必能成似的。
这是何等精彩的一幕。
曲鹤寡想笑,生生忍了。
酒菜上齐,许知雾弱兮兮地问,“哥哥我是不是不能喝酒了?”
“无妨,少喝一些就是,以三杯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