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容铃犹豫地问,“阿雾是不是……不愿让容姐姐做嫂嫂?”
许知雾还是埋着头,大概是哭了,声音听上去嗡嗡的,“上回我们要玩新郎新娘的游戏,我要做新娘,哥哥做新郎。可是我们没有玩成……没有玩成……”
容铃听了这话,顿时好笑,“阿雾,我说的成亲和阿雾口中的游戏不同。阿雾若是想玩,再去玩便是。”
许知雾还是哭,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披风上的毛绒绒圈领也跟着一颤一颤。
容铃正想着要如何哄她,如何说服她接受自己做嫂嫂,便见许知雾突然站起来,拎起裙摆便往茶室跑。
许知雾不顾守门丫鬟的阻拦,推开茶室的门便往里走,此时许孜正坐在许母的身边,听见动静一齐抬起头看向她。
“哥哥,你答应了?”
许孜:“?”
许知雾擦着眼泪说,“你都没有和我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却要和别人成亲,哥哥好坏——”
一边说,眼泪还啪嗒啪嗒地掉,擦都来不及。
闻言,屋里的几人都愣住。
许孜更是神情窘迫,双颊泛红。
而表姨母则是尴尬地笑笑,她还没来得及和许孜说,便叫许知雾一语道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张口。
许母忍俊不禁,将许知雾的手拉过来,边给她擦眼泪边问,“阿雾这是怎么了,听谁说哥哥要成亲?”
许知雾扭着身子不肯说,却悄悄地瞪了许孜一眼,像是在警告他不许答应似的。
许母笑了一阵,而后叹着气对表姨母说,“你也瞧见了,我家这个小姑娘倔得很,我若是应了,她恐要跟我闹翻了天。也罢,这件事还是先不提,待孩子们长大了,再看他们是个什么情形吧!”
这会儿许孜也算是明白了许母与表姨母两个人叫他过来所为何事。
说起来,还得感谢阿雾闹的这一通。
许孜笑了笑,向许母二人告辞,“我带阿雾出去,不打扰母亲与表姨母用茶了。”
而后牵着许知雾出去。
最开始许知雾还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好似还在生他的气,出去之后却拉着许孜跑起来,许孜叫她慢一些,许知雾不仅不听,反倒跑得更快。
直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许知雾转过身,两手往腰上一叉,张嘴便质问,“你都不跟我扮新郎,却差一点和容姐姐成了亲。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
“……”许孜实在没忍住,侧过头去笑了一阵,笑过之后才转回来,“如今当哥哥的还得成亲?”
他很少笑得这样恣意,眉在笑,眼也在笑,就连胸膛都在轻微地颤抖,就好像这样笑的同时他放下了很多沉重的东西,待不笑了,又得背回来。
许知雾蹲下来,双手托着脸颊,抬着眼睛朝上瞪他,模样凶巴巴,“我不管,我才是你妹妹!”
许孜要去摸她脑袋,却叫她“啪”地挥掉,嚷道,“我正生气呢,你待会儿才能摸我!”
“阿雾等等。”许孜忽地抬脚走了,叫许知雾一个人愣愣地蹲在原地,生着闷气。
很快他又回来,带着笑说,“哥哥方才去和母亲说了带阿雾出门转转,母亲已经应了。阿雾妹妹去不去?”
说完,伸手在许知雾面前晃晃。
许知雾心底悄悄地欢快起来,面上还是鼓着脸撅着嘴,“那好吧。”
她伸出手,往许孜手心一搭。
许孜立马拉着她起身。
“等等。”见许知雾迫不及待要走,许孜拉住她,将她的披风帽子戴上来,而后给她紧了紧披风带子。小小的姑娘顿时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脑袋圆乎乎,毛茸茸的边将她的小脸蛋围了一圈。
“做什么?”
“外面的屋檐和枝桠无人打理,人走过容易落雪下来。”许孜按按小姑娘的脑袋,“好歹戴个帽子挡挡。”
“那你也戴!”
许孜笑笑,便要伸手去碰自己的披风,却叫许知雾拉住了,“我来我来。”
许知雾招手让他低身,低一些、再低一些,直到她能轻松地碰到他的帽子,许知雾两只手都伸出来,将他的帽子牢牢扣在他头上,而后吃吃地笑出声。
“好了?”许孜站直了,摸摸自己头,总觉得有些傻乎乎,但小姑娘不让他摘下来。
小姑娘甚至还说,“哥哥,你看我们像不像同一种蘑菇?”
“?”
“是红蘑菇!你是大的,我是小的。”
许孜去将小白牵了出来,如今的小白已经和成年大马的体型相差无几,对于许知雾而言更是巨大,许孜将她抱上去,叮嘱她坐稳了。而后自己踩着马蹬上来,坐在她身后,将她牢牢圈住。
许知雾欢呼一声,“出发咯!驾!”
许孜忍不住笑,一夹马腹,小白撒开蹄子得得得地跑起来。
途经骈州书院,许孜稍稍慢下来。这些天书院不上课,此时冷清得很。
许孜问怀里的小姑娘,“过了十五就要回来上课,阿雾开不开心?”
“……”许知雾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说,“开心。”
许孜暗自乐了一会儿,却不敢笑,叫小姑娘听见要转过来捶他的。
而后又去了街市,带了一根糖画回来,这糖画的模样乃是一个小人儿坐在大马上,无疑就是许知雾。许孜递给她,“今日将阿雾妹妹得罪了,这是哥哥的赔礼。”
“哇……”许知雾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哥哥破费了!哥哥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