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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泡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翻滚升腾的蒸气包裹着疲劳的肌肉,让趴在桶边上的他昏昏欲睡。
“师兄,你还要热水吗?”
隔着屏风,传来了赵云的问询声。韩信闭着眼嗯了一声,没多久就听到了赵云提着木桶咚咚咚上楼梯的动静。
“师兄,快要二更了,楼下的伙房说这烧完这锅水便打烊了。”
赵云用力提着木桶,小心地将热水倒在浴桶里。随后,他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
此时已经入夜了。店家已经插上了木闩,收起了灯笼,不见了白日里的吆喝声与忙碌声,就连楼下的马厩也安静了下来。浓厚的黑夜像墨水一般吞噬了所有光源,只剩点点星光穿破云层,零星的洒在窗沿上。
“知道了。你也一起进来泡吧。”
韩信闭着眼懒洋洋地开口道,仍然趴在浴桶边一动不动。新注入的热水刺激着肉体,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赵云哦了一声,他偷偷看了韩信一眼,发现韩信并没有在看自己。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信云就常常一起泡天然温泉,所以泡澡是他们两个人都有的习惯。他本想去屏风后换衣服,但看到韩信闭目养神,没空搭理自己的样子,干脆就在原地宽衣解带,没一会就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然后赵云就看到韩信撑着脑袋,正用调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师兄!”赵云一跺脚,不悦地说道。
“屁股真大。”
还没等赵云说话,韩信就干脆地伸手,啪的一下拍在了赵云圆润的屁股上。屋子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对此韩信满意地评价道。
“师兄,非礼勿视!”赵云两只手捂着自己屁股,强调道。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一个男人怎么样了。快点上来。”韩信啧了一声,故意用手将水花弹到赵云白皙饱满的肌肉上,然后看着赵云躲来躲去的狼狈模样取乐。
赵云听到韩信只把自己当作男人,也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只能委屈的哦了一声,抬腿跨进了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浴桶里。
赵云一进来,本来只到韩信胸口的水位马上上升了一截,两个人不由同时发出了一声舒服的感叹。
信云背对而坐。虽然看不到韩信,但和韩信宽阔的后背贴在一起,让赵云的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和满足感。
“师兄,师傅说的青州,离得远吗?”
许是怕太安静了尴尬,许是想多延续下这难得的温存,沉默了一会后,赵云主动问道。
“……”
赵云转身一看,韩信果然已经在打盹了。
“师兄?你要是困了,就去床上歇息吧。”赵云凑过身去,轻轻地用手摇了摇韩信的肩膀。
韩信迷蒙中睁开眼,看到赵云近在眼前的脸庞,一时间失了言语。那张俊俏的脸生的端正,比起寻常男人家好看的多。或许是热腾的蒸汽让人头脑发昏,韩信竟一时间觉得自己师弟,比山脚下那个总给自己多打三两酒的翠花还顺眼。而赵云的脸上尽是关切之情,对两人间的距离毫无察觉,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韩信在想什么。
“哎呀,师兄,早就说了不要泡那么久。”赵云见摇晃韩信没反应,不由着急了起来。他以一种能吻到韩信的距离,将自己的额头小心地贴在了韩信的额头上。
“师兄,你要是晕过去,我可扛不动你啊。”赵云一边嘟囔着,一边担心地用手轻拍着韩信的后背。两人在浴桶里的姿势已经是四肢交缠,极尽暧昧,但赵云却没发现这点。
感受到赵云柔软的胸肌和修长的双腿主动贴在自己身上摩擦,韩信的血液仿佛在往不该汇集的地方涌去。他有些惊慌的推开赵云,恶声恶气地说道:“谁说我晕了,我只是困了而已。”
说罢,韩信就猛地站起身来,抬腿跨出了浴桶,动作之快,让赵云都来不及反应。溅起的水花让他惊呼了一声,不由捂住自己的脸。等赵云睁开眼的时候,韩信已经去屏风后换衣服了。
“脾气真差。”
赵云小声抱怨了一声。不过他早就习惯了韩信的性子,倒也没放在心上。等到听到韩信翻身上床的动静,赵云才后知后觉回想起刚才和韩信的亲密接触。他不禁有些羞涩,只觉得浑身发热,连水温都像是变得凉了。
赵云回到床上的时候,韩信已经面冲着墙壁睡着了。他只穿了裤子,宽厚可靠的后背与结实分明的肌肉映在眼前,让赵云羡慕不已。
如果被师兄抱在怀里疼爱……
怀着这样难以启齿的想法,赵云用脑袋轻轻抵着韩信的后背,也睡熟了。
第二天,信云起了个大早。劳累之后泡过热浴的身子让他们睡得极其香甜,鸡叫刚划开黎明的时候,赵云就睁开眼了。
两个人照例吃了一屉拳头大的包子,又喝了几大碗放了花生米,菜叶,粉丝和胡椒粉的咸玉米面粥。配着酒家老板腌的咸香小黄瓜,二人吃得十分享受。
“先沿着大路往西行三天半,经
', ' ')('过邹家村,再朝北行五天,就能看到青州城了。”马车上,韩信展开地图,向赵云指着说道,“师傅四年前走的就是这条路。”
这是一辆由灰棕色小母马牵着的简易马车。车内的空间不算宽敞,但也够两个大男人舒展身体,外加放下一大包行李和干粮。在车前有一个戴着宽大草帽,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车夫。车夫没有脸,因为这是韩信用稻草扎出来的小人。小人持着鞭子抽打着马匹,惟妙惟肖。
“听说青州城每年这个时候会有灯会,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赶上。”赵云掐指算了算日子,有些期待地说道。
韩信看着赵云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第一次下山的自己,不觉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大娘,你说这不是邹家村?”
烈日下,赵云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就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度。而一旁的韩信牵着马,抬头看了看天,不耐烦地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
“哎呀,小伙子,大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不是邹家村。你怎么还听不懂呢?快走吧,趁着天还没黑,好赶路呀。”
面前的大娘佝偻着背,连牙齿也缺了几颗。她用拐杖敲打着地面,口齿不清地催促道:“你们走错啦!”
“可是,按照地图上来看,这里明明就是……”
赵云不依不饶地拿着地图追问道。他们的确是向西而行的,而且一路上也没见到其他村子,不应该走错了才对。
这三天里,信云日夜赶路,饿了就吃干粮,困了就互相依偎着睡在车里,早就腰酸背痛。好不容易见到了村子,结果还没进去,就被路上的一个大娘拦住了,还说什么都不让他们通行。
“邹老婆子,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莫要赶了我们的客人!”
就在三人纠缠不休的时候,一个老翁快步走了过来,看清信云两人的面貌后,满脸堆笑地行了个礼。
“两位客人,可是要去青州城啊?这里就是邹家村,老夫是邹家村的村长。我们村子啊,是有名的歇脚处,酒家,客栈,换盘缠的地方,什么都有。这是我家的老婆子,年龄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话说完,村长就给了大娘一个责备的眼神。大娘也沉默了下来,慢吞吞地挪到一边,为信云的马车让路。
“二位请,村子就在前方。”村长微笑地走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多谢村长。我们的确要去青州城,正愁没有休息的地方呢。您也不要责怪邹大娘了,老人家上了年龄,这样很正常的……”
赵云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几日虽说不上风餐露宿,但一想到热闹的村子,刚出锅的美食,还有柔软的床铺,就让他心里向往。只是赵云走了几步,发现韩信站在原地没动。他又回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却看到韩信皱着眉毛,不发一语。
“师兄,怎么了?”赵云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心为上,这村子或许没那么简单。”韩信瞥了一眼邹大娘,迈开步子,牵着马也跟着前进起来。
三人远去后,那大娘依然低着头站在路边,似乎在等着下一个想要进村的人。她颤颤巍巍的手里握着一串破旧的佛珠,一边用干枯的手指拨弄着,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什么。若凑近去听,分明说的是:“阿弥陀佛,罪过啊……”
邹家村是个小村子,常住人口不足百人,只是借了青州城的光,常常有从东边来的路人来留宿。久而久之,邹家村的人除了种地谋生,也都在各自的门前竖了大大小小的招牌,用空屋子,自酿酒和家常菜向过路人换些银两。
韩信和赵云都是八尺男儿,人高马大,身姿挺拔。尤其是韩信那一束火红的高马尾,在艳阳下分外扎眼,引来了村子里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不过,邹家村的人都很友好。不管是在路边晒苞谷的老汉,还是河边淘米洗菜的农妇,树下乘凉嬉闹的小孩,都笑着与他们打招呼,一点也没有排斥外人的样子。甚至还有面容慈祥的老妪从地里摘了新鲜的甜瓜送给他们吃,赵云想要推辞,却被几个饱满的甜瓜塞了满怀,只好连连鞠躬谢过。
一路上,三人见到了不少村里人和睦相处的样子,赵云被这种氛围感染,不由感叹道:“师兄,这村子虽小,人人却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真像书中写的桃源乡啊。”
走在前面的村长听到了这话,笑呵呵地回头对赵云说道:“这位客人,你说的对。我们邹家村啊,邻里和睦,尊老爱幼,从来都没有过矛盾。每一个过路的旅人都对我们邹家村赞不绝口呢。其实啊,我们都只是一群老百姓罢了,能生在和平年间,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呢!”
韩信对此不置可否。自从入村以来,他就一直板着脸,似乎谁欠了他钱一样。不过赵云早就习惯了。要知道韩信教他用枪的时候,那模样更加吓人呢。每当赵云失误,韩信的脸简直比书里的妖怪还可怕。
村长将他们领到了村子唯一的客栈里。客栈的一楼还零星的坐着其他几个客人,一见到村长,都招手跟
', ' ')('他打招呼。
“村长,又领客人来啦!您上次酿那酒,还有没有存货了?我们几个准备启程了,只是大家伙都念着你那口酒,迟迟不肯走呢!”
“哎哟,好说好说,老夫这就给您取些来。这甜梨酒啊,是我们邹家村的特产,每一户人家酿的口味都不一样。客人既然喜欢老夫酿的,那就当是送给客人的礼物好啦。”
“哎!村长,这怎么行,这银子你拿着。这些天多谢你照顾了。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去青州城有要事,还真想常住于此啊,哈哈哈…”
韩信把牵着的灰棕色小母马交给小二,嘱咐他要让马吃饱,小二笑着连连鞠躬,说道:“这位爷,您就放心吧!咱们这的草鲜嫩肥美,就怕您的马儿吃撑了呢!”
赵云已经左右手各拎一包行李,哼哧哼哧地去楼上的客房了。韩信却不急,他打量了一周客栈。这客栈有些简陋,看上去就像是几户人家把房子合在一处,又加盖了一个二楼一样,防盗性基本上说是没有。伙房倒是差强人意,隔着老远,韩信就闻到了各种食物混在一起的香气。
绕到后院的时候,韩信刚好看到赵云打开窗户通风。赵云把窗户推开,用力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到了在下边叉着腰的韩信。他感觉韩信仰头看自己的样子有些可爱,于是笑着招呼道:“师兄,快上来呀~”
“安置好行李就下来,我们去周围看看。”韩信哼了一声说道。
“哦。”赵云摸摸鼻子,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
邹家村呈扁球形。虽然两侧的小路很多,但贯穿东西方的大道,只需要一刻钟就能走完。这次信云的身边没了村长陪同,村民们却依然对他们很热情,那真诚的态度不似有假。
“你觉得这村子怎么样?”两人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客栈门口,韩信倚着门柱开口问道。
赵云沉吟了一会,说道:“邻里友爱互助,乡亲和睦团结,这本来是好事。可是这次和师兄走一趟,却觉得这村子有些奇怪。我们路过布衣店的妇人门口时,看到她正在教小孩子认布。小孩子顽劣,一心想去外边和伙伴玩耍,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碗打翻了。几块好布子都沾了水渍,那妇人本来都气的站了起来,却一瞬间像失了什么一般,又满脸微笑地坐了下去,令人甚是不安。”
“没错。不仅如此,你仔细观察这些村民,均是步履虚浮,面色苍白。寻常村落也就罢了,既然这里的村民有良田沃土,怎么还会吃不饱饭?而且,喜怒哀乐乃是人之常情。千人千相,怎会有一个地方的人们都是一幅模样呢。”
韩信抱着胳膊,皱着眉望着这个村子,“他们身上,少了一股气,乃是‘戾气’,这戾气,又是生气的一种。少了生气,自然就多了死气。再者,面色苍白又是精血不足的表现。这村子里必然有东西在吃他们的气血才是。”
“师傅四年前经过此地,却未曾提起这事。这东西想必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我们去问一问,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赵云听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说道。
两个人很快看到了刚才的布料店小孩。她已经跑出来,和大树下的孩子们闹成一团了。孩童天真可爱的笑声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警惕,赵云面上也挂着微笑,蹲下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我知道。我妈妈说,四年前艳姬娘娘来了。”信云说明来意后,小孩子们很快就围了过来。布料店的小孩还将手中有些破旧的布娃娃递给信云看。
这是一个细长的布偶,一头黑色的长发,身上穿着红金色的衣服,袖子和裙摆下却是空空如也。
“这布偶怎么没有四肢呢?”赵云将娃娃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问到。
“嗯,妈妈说,嗯……是艳姬娘娘自断四肢化作仙气,才得以保佑我们邹家村的。”
“也就是说,邹家村的人都供奉艳姬娘娘了?”
“没错,俺家杀鸡的时候,都要先将第一碗血倒进地里。俺娘说这是孝顺土地神的。”
“我知道艳姬娘娘,昨晚我还梦到艳姬娘娘了。”
“我也梦到过,艳姬娘娘还陪我捉迷藏,给我吃糖葫芦呢!”
“听说村长家的邹婆婆就是不信艳姬娘娘,才被赶出去的。”
“俺爹说了,邹婆婆是犯了疯病哩!要是不把她赶出去,村子就遭殃啦!”
“等等,你们都梦到过它吗?”韩信微微皱着眉毛问道。
“梦到过,梦到过!村里人都梦到过艳姬娘娘。艳姬娘娘会在梦里满足我们的愿望,只要睡前把愿望写在纸上,再烧成灰,兑水喝进去就行啦!”
“我妈妈说的是刻在玉米秆上,再把玉米杆放在枕头边!”
“不对不对,明明是一边默念愿望,一边把石子扔进河里……”
“……那供奉艳姬娘娘神位的地方在哪里?”信云对视了一眼,问道。
这下小孩子们又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了。
二人回到客栈后,照例是点了一桌子当地的美食。有香气扑鼻的土豆烧鸡,巴掌大的肉火烧,咸香猪
', ' ')('内脏乱炖,还有甜糯可口的萝卜糕。
“吃啊。”韩信大口啃着鸡腿,奇怪地瞥了赵云一眼。
“师兄,这饭菜吃了不会有问题吧。”赵云有些可怜的说。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师兄我还保护不了你不成。”韩信白了他一眼,用啃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指了指赵云,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快吃。”
赵云领命,马上低头塞了一个香得流油的肉火烧。
睡前,韩信坐在桌边,用树枝沾着从楼下伙房要来的猪血,在黄符纸上画着什么。他起落笔很随意,印在符纸上的字迹却端正无比。在画好了八张后,分别用手指点了几下,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符纸就飞向了房子的八个方位,稳稳地贴在墙上不动了。
赵云已经在床上躺好,他把被子拉到下巴,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师兄作法。
韩信吹灭了灯,低头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赵云,伸出长腿踹了踹他:“躺里边去。”
赵云哦了一声,挪动着屁股,把床外侧的位置让给了韩信。
韩信依然是用背对着赵云,没一会就发出了鼾声。赵云想着白天的邹家村,也困倦地闭上了眼。
赵云修行以来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这种诡异的村子。可是知道韩信在自己身边,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觉得有几分新奇。
……
“赵云,赵云,醒醒。”睡梦中,赵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只觉得有人在低声呼唤自己。他睁开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师兄的脖子。在意识到自己是被韩信抱在怀里后,赵云惊得彻底醒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韩信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赵云的嘴,压着嗓子说道:“别说话。”
赵云睁着大眼,乖乖的点了点头,韩信这才松开捂着他的嘴的手。不过,他的另一只手依然扣在赵云肩上,将他整个搂在自己怀里。赵云趴在韩信结实的胸膛上抬头看他。韩信的瞳孔泛着幽蓝的光芒,瞳仁是竖着的,在黑夜中像宝石一般醒目。这是师门道法“通鬼神”的效果,让人在黑夜中也能像白昼一般看得清楚,还能辨别异于常人之物。
看到韩信这样,赵云知道外面一定出事了。窗外明明是晴夜,却一点月光也看不到,像是笼罩了厚重的妖气。他只看到韩信施过法的符纸抖动个不停,刚想给自己也施上道法,就听他低声说道:“来了”。然后,韩信双指并拢,在赵云的眼眶上一抹,顿时他也看到了窗外的影子。
如果不知道这是妖物作祟,恐怕赵云第一眼会觉得窗外在下雨。密密麻麻的飞虫像是从麻袋里散落的黄豆一般砸在窗纸上,挤破了脑袋想要钻进来。这样的场景让赵云喉咙发紧。好在韩信的符咒紧紧镇守着窗户,像是加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般,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气急败坏的虫子们先是无序地在窗纸上蠕动着,然后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开始互相吞噬。
一时间,悉悉索索的啃噬声响了起来。很快窗户糊的桐油纸上就流下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虫子们不断吞咬着同伴的尸体,然后膨胀起来,就像大鱼吃小鱼一般。韩信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柄小拇指大的木枪,说道:“待那虫子成型,便了结了它。”
于是能做的事就只剩下了等待。韩信似乎没觉得将赵云护在怀中有何不对,而赵云如此近距离地贴在韩信身上,只觉得心猿意马。
韩信压低声音说话时,胸腔的震动直接地传递到赵云皮肤上,让他的脸不自觉地发烫。而这种暧昧的距离,无疑是赵云在脑中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赵云偷偷地看了一眼韩信。韩信的脸庞本就英俊无比,认真盯着窗外的侧脸,在危险中保护自己的样子,更是让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性感。韩信像是感受到了目光,他微微垂首,对上了赵云的视线。两个人的眼中都泛着幽暗流光,赵云知道自己通红的脸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只觉得呼吸都紊乱起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韩信低声笑道:“你紧张什么?你的心跳声,吵到我的耳朵了。”
赵云呼吸一滞,感觉一阵颤栗从皮肤上走过,连忙把头转向窗户,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看着蠕虫的影子互相蚕食。韩信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将按在赵云肩膀上的手移到了他的太阳穴上,用食指轻轻地叩了两下。顿时,赵云就觉得心神宁静,连心跳也平缓了许多。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功夫,窗外的虫子只剩下了两只。那是一种巨大的蠕虫,两头尖,中间圆,浑身光滑,没有一肢一足。而那两只虫子又互相重叠,半边身子慢慢融合到了一起。随后,那两头两尾的连体蠕虫开始协力钻向窗纸,位于巽方位的符纸就快要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韩信断喝一声:“去!”,随即双指一弹,木枪就像箭一般笔直地射了出去。那木枪本来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离指后,飞速地伸长到了一丈六尺,如利剑般狠狠地透过窗纸,将那蠕虫从这头捅到了那头。
蠕虫发出了无声的尖叫,让赵云的神经一阵又一阵的发麻,他不由抓紧了韩信的衣服。韩信冷哼一声,用宽厚的手掌捂住赵云外侧的耳
', ' ')('朵,让他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时间,赵云只能听到韩信稳重又有力的心跳声。
韩信见蠕虫还有余力反抗,一勾手指,又将那闪着白光的银枪召了回来,再一次贯穿了妖物的虫体。蠕虫疯狂扭动着,浑身喷出了大量黏液,韩信干脆手指连动,刺、挑、勾等招式接连使出。那一丈六尺的银枪在他的手中宛如游龙一般,灵活地在窗中穿梭。枪体泛着银光,金属的枪尖因妖物的血液而兴奋地震颤着,似是发出一声声龙吟。韩信像切豆腐一般,用枪将那蠕虫割得四分五裂,激得它的尖鸣一声高过一声。随后,一只小虫子晃晃悠悠地钻出蠕虫的身体,舍弃了还在扭动的虫体,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中了我的追魂枪,还想逃?”韩信冷笑一声,倒也不急,反而是将枪收了回来,斜插在地上,挡在了窗前。虫尸散去后,月光也显露出来,反射在长枪上荡点白芒。虽然经历了一番争斗,窗户纸却是一点也没破损。抹去通鬼神的道法后,连蠕虫留下的黏液也不见半分,依然是洁白无暇。
“师兄,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赵云看得眼花缭乱,最终羞愧的说道。
“说什么呢。我可是小时候就跟着师傅上山了,你一个修行才两年的小子,想帮我什么忙?”韩信用大手像拍西瓜一样拍了拍赵云的脑袋,笑道,“这次下山是让你长长见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师兄,我…”
“好了,睡觉。”韩信翻了个身,干脆地说道。
“…师兄,我能抱着你睡吗?”赵云羞涩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
赵云撑起身子望过去,发现韩信已经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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