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吟边唱,唱的颠三倒四,脱帽跣足,衣襟散乱。
“笃义王醉了”乐甑将军哈哈笑道:“不想王爷酒量如此之浅,快扶王爷回帐歇息吧。”
入了帐中,李言宜喃喃道:“我没有醉。”便挥开左右两个亲兵,一头栽倒在床铺中,呼呼大睡。他素来不喜人多,故亲兵都站在帐外远远守卫,此时两人见他并无异样,也就离开了军帐。
此时李言宜睁开眼睛,那眼中哪有一丝醉意。他唤过隐藏着的影卫,掏出了两样东西,将白玉扣放到影卫手中,吩咐道:“宁将军已经在光华道上,你去告诉他,按照部署见机行事。而后你把这个带上去云州接熏南先生去知鱼山庄,此为信物,他见了便会跟你去。”又将一枚封了信纸的蜡丸放在影卫另外一只手中:“这个交给阿羽去洛阳粉水巷子,敲左边第二扇门,那是兰汀别院的分堂,让他们交给自家的主人。”
他拍拍影卫的肩,低声道:“阿商,我三天前已经派了阿羽出去探路,如今就在营外,你跟他一道,也有个照应,一路小心。”
阿商点点头,单腿跪地行了一礼:“王爷珍重,属下告退。”
“快去,再迟怕是来不及了。”
阿商身形一闪,便已离开了营帐。
这批影卫是李言宜特地向知鱼山庄讨来的,因他能将嫮瑶郡主留在山庄,所以庄主毫不吝啬,直接将五音影卫送给了他。此次出征,他留了阿宫和阿角在云州保护白未秋,现下他身边还剩一个阿徽,一个就够了。李言宜重新仰倒在床铺里,细细想过每一寸安排,而后心无旁骛地睡去。
军队驻扎在平谷关几日,等待圣旨。
李言宜成日喝的醉醺醺,不管军务,这一日他直到下午才出帐门。
门外的阳光刺眼,逼得他用手挡住了眼睛。等他睁开的时候,一道明黄的圣旨迎接了他。
笃义王串通西黎侯企图谋反,将押往长安。
李言宜轻笑一声:“不过陈年旧事,何必今日来算。我已打算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奈何皇兄如此咄咄逼人。”他站起身,只见剑光一闪,使臣的头颅便直直飞向半空,远远的抛了出去,血花喷溅似风声。
塞外黄沙,江南碧波,杨花飘尽月明前,箫声和燕度关山。
李言宜不愿束手就擒,他早有对策,乐将军始料未及,自是猝不及防。于是李言宜带着他的军队打过了平谷关,一路艰难到得洛阳城外,粮草将尽。
这夜李言宜悄悄离开军中,来到粉水巷。
接引的人默不作声地将李言宜带到一处隐蔽的院落,远处惊雷阵阵,李言宜推门而入,看见屋里的人,惊了一惊,而后笑了,这笑容和煦,在阴暗的房中荡漾开去。
“是你!”
门外的雨猝然而降,哗啦声响彻天地。
“绯烟见王爷。”绯烟巧笑倩兮,冲李言宜行了个礼,抬头道:“此事非同小可,娘娘不便出宫,特地派我来此等候王爷。”
“陛下心力交瘁,病了有些时日了。如今是强撑着应付王爷,不过王爷放心,京中已经安排妥当,王爷攻打潼关之时,就是长安的城门大开之时。”
李言宜闻言沉吟了片刻,问道:“太后安好?”
“太后去年秋后染了咳疾,如今已无大碍,王爷放心。”绯烟轻声道:“事成之时,还望王爷一诺千金,不要忘了应允之事。”
“小王向来言出必行,难道你家娘娘这么信不过我么?”
绯烟笑了笑,看见李言宜身上的征尘,忽而感慨:“娘娘当然信得过王爷,当年王爷离京的时候特地转达了一句话,王爷可还记得?”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王爷记得就好。”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绯烟不可在此久待,还得连夜赶回长安,请王爷谅解。”
李言宜攻打潼关之时就开始猛打猛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关内驻守的将军并未料到宁行之会从关后的古道上突然率兵偷袭,很快溃不成军。
凌晨时分,李言宜带着骑兵,打马走过关外的城门,踏过无数的尸体与鲜血,默无声息地进了潼关。
潼关失守的战报正在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皇帝喝了半盏药,还没来得及看,就吐了一口血,接着昏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