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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宝!”莱明很少在外人面前喊出家人们给希玖恩取的亲昵小称呼,这次恐怕也是受了刺激才这样失去理智。
希玖恩吓了一跳,羞红了脸,如倦鸟归巢似的扑进哥哥怀里。
也不知道这些人刚刚瞧去了多少,炮友与情人相见,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羞又怕的看一眼哥哥,又瞥一下尉迟湛,其他人都被忽视了个彻底。
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面前人的举动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屈辱来。母亲只是老头子的情妇,他被牵到让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鄙夷而怜悯的。
无论何时他都是被冷待的那个,老头子说是宠他这个小儿子,不过是看在他那长得美艳高贵却早死的母亲身上,就当养了一个小宠而已,废不了多少心神。
不该沾染的,他渴望的,他没资格染指。对野心勃勃的冉来说,简直痛苦不堪。
现如今他混到这个地位,希玖恩凭什么再忽视他?!
他彻底魔怔了,看着卿卿我我的尉迟湛和希玖恩以及愤怒扭曲的莱明,扫视一眼就甩袖离去。
希玖恩可不知冉的想法,他乖乖跟着哥哥回家了,经历了家人的担心,不敢使小性子的他向尉迟湛打了个招呼,又别扭地跟大哥二哥双生子表示歉意和感谢。
他们同样冷哼一声离开。
希玖恩茫然了一瞬,明白他们现在可能还在气头上,他再在不能这个时候撞枪口去惹他们愤怒了。
前几天的事他不愿意再去回想,莱明也知道那是弟弟的梦魇,他不会蠢到去提这件事。
希玖恩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坐不住了,他一脸恹恹,提不起精神。
莱明欲言又止,苦涩道:“怎么,想你那个小情人儿了?”
希玖恩怔住。
他昨晚躺下,哥哥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晚安吻。
小玖恩以为莱明想要了,他有点不情愿,没想到莱明只是亲亲他脸蛋而已,没有过多的其他想法。
月光在莱明的金发上镀了一层银辉,鼻尖高挺,蓝眸阴郁。
弟弟这个小傻子,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哥哥的爱,爱到不惜奉献出身体来,连辗转于其他男人身下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原先莱明以为弟弟是喜欢做这种事情,他从小就被娇养大的,怎么会乐意做委屈自己的事。
所以他才会先入为主的默默忍受希玖恩跟别的男人上床。
直到看到冉在希玖恩身上留下的触目惊心的暧昧痕迹,那天希玖恩走回来都是别别扭扭,姿态极不自然。
而又恰巧他明白了希玖恩一直心悦于其他人。
所以他算是知道,弟弟现在的处境全是拜他所赐。
恍惚间回忆起小时候坐在古董车上面,看着弟弟精致漂亮的小脸,信誓旦旦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要保护弟弟一辈子。
但现在将弟弟拖入深渊的是他,护不住对方的也是他。
那晚莱明在床上枯坐一夜,凉气渗入体中,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小叔!”希玖恩拧着眉眼睛都红了,“你为什么要逼走尉迟湛!”
紫罗兰眼瞳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双手呈塔状放置,是极为强势掌控欲强烈的姿势。
他让助理放任希玖恩闯进来。
“那个华人,他没你想象中这么单纯简单。”他轻描淡写地就要将整件事一语带过,并不把希玖恩的痛苦当回事。
就像小孩子戒奶,刚开始十分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不会再喜欢,反而觉得羞耻。
他只是在帮他戒去不必要的麻烦。
是不是私心又有谁在意呢。
“你凭什么插手我的生活!”希玖恩咬着牙,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
他也不想哭的,这么懦弱无能的表现,现在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可是实在有心无力的时候,心累的痛苦麻痹大脑,泪腺神经被牵动着。
冉沉下脸,眼瞳暗沉浓稠如汁,他猛地立起身,死死掐住希玖恩的下巴,勃然大怒道:“当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就是我的人了,你懂吗?”
“你没资格去勾搭其他男人!”
两人不欢而散。
莱明目睹希玖恩跌跌撞撞,无措走回来。
少年灰蓝眼眸瞳空洞无神,神情呆滞,翘起的浓长眼睫上挂着未干的泪珠,下巴两条青紫痕迹,凌虐又可怖。
莱明脑袋“嗡”的一声痛苦不已,太阳穴凸凸的跳,他将心爱的弟弟抱进去,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安安静静的上药,安安静静的吃饭,兄弟俩谁都没提今天发生的事。
希玖恩这两天只觉得有些头疼,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明明什么活都没干一天两天只躺在床上,瞧一瞧外边的风景,却还是觉得好累。
他胃口越来越小了,莱明看着十分担忧,他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一直喃喃细语:“会好的,会好的。”
', ' ')('哥哥一定给你想要的。
幸而他没说出那句话来,否则又得食言了。
但希玖恩宁愿他什么也不做,食言也好,骗他也罢,至少哥哥还活着啊。
他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关于家族里的争夺他一概不知且一头雾水。
少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到这种地步,心爱的人走了,哥哥死了,据说是死在仇人手中。
不过谁信呢。
悲哀的苦味在口腔蔓延,一种难以摆脱的焦躁失力如附骨之疽,弄得希玖恩痛苦不堪。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该离开了。
没什么可留恋的,对吧?
他知道家族掌权人一直都有狙击手保护。
希玖恩拿着手枪,在拐角处对准了冉。
我要你知道,我到死都在恨着你!
狙击手犹豫不决,不像往常那般冷酷射杀,视线中等到那根细白手指将扳指往下压到一半,他才狠狠心扣下扳指,消音枪射出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射头十分精准,子弹打在头上,少年只消两秒就没了气,鲜血从头流淌在瓷白地砖上,浸染了一大片。
有人注意到这边发出尖叫,一片喧闹声让人不适。
冉蹙紧眉,三两步来到现场,瞳孔狠缩,头晕目眩,快要窒息一般。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眼睛赤红,眼尖的注意到他手都在颤抖。这个风里来雨里去沉着冷静的男人,这一刻也流露出普通人的脆弱,可怜卑微。
“假的,都是假的……”他将人抱起……
黑色柩车上堆满花圈,看上去真像巍峨的高山。一条条白色飘带显示出一个繁茂而厚重家族的痛苦,一辆辆的,呼啸而过。
看到的人无一不言:“老天,有人穷尽一生活着的时候也没这么大阵仗吧!”
他们晓得了,希玖恩彻底死了,这个事实宛若一根针一样扎在人心里,留下了又细又深的伤口,而这样的针又是密密麻麻且数不清的。
尤其是站在墓园中,这些痛苦席卷而来,深刻剧烈,细微但顽固,叫人突兀的表情扭曲,哭出声来。
冉不敢出面,就那么远远看着,眼睛布满红血丝,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一定会让自己远离希玖恩。
仇恨充斥在这个家族内部,才平静没多久的让家――又乱了。
“唔――”脑袋中似乎还残留着子弹进入的疼痛,缓了两秒后,他倏地睁开眼。
入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他躺在病床上,房间没有一个人。
刚买完东西的希妈回来望见这一幕,手上的东西忽的掉下,眼眶发红。
希玖恩眼睛也红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在医院做复健的这段时间,班上同学和亲戚朋友来来往往了不少,都是来看他的。
从他们交谈的话中,他知道自己从山上摔下来知道,救护车赶到及时,挽救了一条性命。不过后来一直没醒过来,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家人朋友都还以为他成了植物人,难过得不行,现在总算好起来,也算是众望所归。
希玖恩苦笑,谁能知道大梦一个月,他像是经历了一辈子。
不过这辈子有点短暂。
回校后一切都平静下来,以前的事情就像镜中花水中月,虚妄缥缈,似乎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偶尔也会短暂失神回忆起糜烂淫荡的生活,奢靡矜贵的日子。
同学们总是打趣他回来一趟就变成了中世纪的小少爷,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上层阶级的优雅高傲。
他只当同学们是在说笑,却不想大家都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
暑假他去打工,减轻一下家里负担。
高中生能做的不多,选来选去最适合的还是发传单。
他早不是让家矜贵的小公子,自然能顶着火热大太阳,汗如雨下的将传单纷发下去。
凭借这张漂亮昳丽的小脸蛋,他发出去的速度是最快的,提前完成任务拿到了钱,希玖恩打算买个冰淇淋犒劳一下自己。
转身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希玖恩连连道歉。
那人一直不说话,他觉得怪异,抬起头怔在原地。
他们互相认出了对方。
灵魂的相遇没有那么多狗血的故事。
三年后,薄诺他们一同去往华国怀念希玖恩,这是小家伙生前最喜欢的国家,他们要替他好好看看。
还是先抵达希玖恩曾经留下过痕迹的S市,有下属说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有一个和小少爷长得相似以至于到了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看到的第一眼还以为那就是希玖恩。
自从小玖恩去世,这个名字就成了让家的禁忌,没人敢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查!”这是他们强掩激动下的决定。
派去的人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连串的脚印,干净无瑕的白雪瞬间被染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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