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骁不太喜欢家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外人守着,但家中伙食需要有人照料,他不在家的时候,陈知诺有人照顾他才比较放心,因此林妈只在饭点的时候来。
陈知诺嫁过来也有小几个月时间,与林妈也很是相熟。
后者见她回来了,忙围着围裙走过来:“太太中午想吃些什么?上回看您和先生都喜欢吃那道酸菜鱼,要不我再做一回?”
陈知诺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人和她说话:“林妈。”
“嗯?”
“以后您就不用专程来替我做饭了……”
“这、这怎么了这是?”
陈知诺没瞒着她:“我和陆先生分开了,以后他也不住这了,我还是个穷学生,可能没办法负担您的工资了。”
陆承骁对陈知诺的宠,林妈是切切实实见识过的,听闻她这么说,下意识便觉得是陈知诺有情况了,第一时间便开始劝:“怎么了?先生对太太一直很好的呀,小年轻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您好好想想先生的好?别跟他生气。”
可是明明是他不要她了……
第16章每回看到陈知诺吃到嘴里……
陈知诺此刻没有太多精力和林妈解释,很多事情她自己都还没有想通想明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根本来不及消化,整个脑子都是乱乱的。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冲林妈笑了笑:“我先回屋休息一下。”
林妈点点头,也没好多说什么。
林妈是个守规矩有分寸的人,哪怕主人不在家,她也从来不会乱进任何一个屋子,乱动任何一样不该动的东西,这间公寓除了她以外也没别人再来过,因而昨晚陆承骁开的那间贴满新闻报纸的房间仍旧半敞着,甚至连里头微黄的灯光也依旧亮着。
陈知诺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进门入眼的一切都和昨晚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布满了照片,那送给陆承骁的那幅画也依旧在桌上散得七零八落,除了那个u盘不见了踪影,想来时他昨晚送她去医院之前,就已经顺手带走了。
原来无论他尊不尊重她的选择,抑或是她的选择有可能是继续保持两人现有的关系,他都已经早早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准备。
几个月的蛰伏,他已经拿到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这个“家”和她,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东西。
陈知诺慢慢地走进去蹲下,将画框的木条捡起来,而后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把那幅画重新装裱起来,几个交接处是用钉子拴起来的,画已经有不少年头,钉子也早就生出铁锈,陈知诺没多少力气,拧起来十分费劲。
先前和陆承骁在一块的时候,别说拧螺丝钉,就连洗个水果他都包办,这些事一概不让她碰,如今她小小一只蹲在地上,在和什么赌气一般,卯起劲来,似乎非要自己弄好不可。
没有陆承骁,她也一样可以,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几个月的功夫就不习惯了呢。
最后似乎是力道用得太猛,没注意好角度,螺丝刀偏了点,划了出去,一瞬间,血珠子缓慢地从她那白嫩的手掌心冒了出来。
陈知诺盯着那点鲜红出神。
还记得几周前,她专业课要上交一个建筑手工模型的作业,陈知诺顶不喜欢这种体力活作业,然而为了成绩和奖学金,只能硬着头皮好好完成。
那天陆承骁回来得也早,带了她最喜欢的甜点饮料,这小丫头馋,往常这个时候听到他回家的声音,不论在六百多平的哪个角落,都会立刻迎到他面前,没等他把东西拿出来,就自己上手搜,在他身边缠上好半天。
可是那天却不见人影。
陆承骁一时半会儿都有些不习惯,放下东西便在公寓里一通找,最后在工具屋里找到人的时候,小姑娘蹲在地上,盯着一地木板钉子犯愁,愁了一会儿,又老老实实拿起锯子上手。
陈知诺锯了几道,忽然瑟缩了一下,大抵是锯子的木把手上有根细小的倒刺,没注意便把大拇指扎了一下,那时她弄得专心,并没有察觉到陆承骁已经在门边看她有一会儿了,她丢掉锯子稍微检查了一番,没出血,问题不大,像个没事人一般。
正要重新拿起锯子继续折腾那几块材料板的时候,陆承骁忽地轻笑了声,小姑娘蹲在地上抬起头,见到来人是他,立刻撒手瘪了瘪嘴,举着刚刚刺到的手指头给他看,娇气得不行:“你快看呀,我这都受伤了,特别特别疼。”
那伤口小到他仔细看,都没看出来在哪,他要是回来得晚一些,没准连轻微的印子都不见了,然而小女孩似乎都是这样,有人宠着心疼着,多少都会娇气些。
陆承骁也惯她,找不到伤口也还是握着她的小嫩手又揉又吹的,把戏做足,眼底的笑意就没减过。
陈知诺也知道自己作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可还是特别享受他这般关心备至的重视。
“带了你最喜欢的甜点,吃了就不疼了。”他揉了揉她脑袋。
小姑娘眼睛放光,高兴得不得了。
最后演变成了她坐在工具屋边旁的小沙发上,美滋滋地吃着东西监工,而陆承骁站在桌边,将她那乱七八糟的模型锯子全盘接手,亲自上阵任劳任怨替她干体力活。
男人无奈地笑:“为了那点奖学金,费这么大功夫,我平时是穷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