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陪她一起去的医院。
初父刚失去生命,人还没有从病床上移走,外面有一些远方表亲哭丧,程晚静和程母都不在。
遗产分到手之后这两个人再也不需要假惺惺的了。
身为男人,初父做到这份上极为可悲,两方女人和闺女都没有讨到好处,死之后引来的眼泪大部分都是假的。
初春在病房外面远远地看着,里面人多,她不是很想进去挤。
站在她身侧的谢宴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恒初早就欠下巨额债款。”他说,“不需要一个月公司就会彻底破产。”
“这么严重?”
“所以你父亲的遗嘱对你来说是有益的。”
谢宴知道的是,目前恒初的大部分股份掌握在程晚静和一个叫秦铮的高管手中,近段时间公司各项业务项目链看似稳定实际上像个摇摇欲坠,根基不稳的大楼,只要抽出其中一根钢筋就会彻底崩塌瓦解。
程晚静分得的股权不仅不会给她带来高额的收益可能还会卷入债款危机,并且她以为自己成为富婆,尽管手里没钱但借着家里的身份开始银行贷款疯狂购物。
从一开始初父就打算好了的
他说他对不起初春和前妻是真的感到心里内疚,然而那时的他没有能做的,甚至那份心意都不会被人接受,一个将死之人,身边除了冷冰冰的机器和源源不断的愧意,什么都没有了。
当初如果不是初父那番话,初春不会那么果断地走,可能会停留一阵子,可能会有其他结果,蝴蝶效应就是这么强大,一句话改变所有的命运。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也没有太过于失职的地方,最后临死之前为小女儿着想并且设下大局,免她困扰,这算是一种弥补。
父女两个没说一句临终前的话,这大概是比较遗憾的事情。
尽管葬礼方面已经被安排妥当,初春还是作为亲生女儿亲自举行参与,按照安城的风俗,也守了一晚上的灵堂。
葬礼一共三天,谢宴一直陪着她。
卫准和路遥过来探望,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处理事务的样子,不由得惊讶。
“哇哦,你们在一起了吗?”卫准赶过去问。
“肯定的啊。”路遥白了眼他,“不在一起的话谁会帮忙处理老父亲的后事,你怎么就问这些废话。”
初春的脸色被白布映得有些白,下意识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恰巧他也在看她。
“她不走了。”谢宴稍稍凑近一些,抬手握住她的小手,然后理所当然地看向卫准,“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嗯?不走了?”
卫准消息落后,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自然遭路遥一顿胖揍,那两人本来就磨磨唧唧含蓄犹豫的,他这么一掺和是想破坏人家姻缘吗。
好在初春没有否认,点头:“嗯,不走了。”
“哇——”卫准低叫一声,“宴哥居然真的等到这一天了。”
而且,他和路遥还发现,这两人手握在一起之后没有再松开。
初春没有排斥谢宴的行为。
默认在一起了吗。
春天来了吗。
“我和路遥过段时间领证,然后举办婚礼。”卫准循循善诱,“我们一起吧?初春你之前不是说想和路遥举办什么闺蜜婚礼的吗?”
说不走了不代表以后真的不走,还是用一张证把人捆住比较好。
“我……”初春稍顿,“有说过吗?”
“当然有,你可别耍赖啊,刚好新郎就在这里,要不你两下午去领个证。”
初春抿唇,没有说话。
因为葬礼的事情,她睡眠不够,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谢宴没有再让卫准为难下去,“别闹了,这是我们的事情。”
在朋友面前这样子,其实他很清楚,初春之前说的话是什么。
她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等到卫准和路遥以及其他宾客从葬礼上散去之后,谢宴找到看起来满身疲累的初春,“已经结束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初春看着他,点头:“好。”
坐在副驾驶,她闭上眼睛,说是休息,大脑还在想事情。
这几天谢宴一直陪在她身边,葬礼上的琐事很多都经他的手,甚至她在守灵堂的时候他在外面彻夜未眠地守着她。
她在里面明明都知道,但是第二天早上,又不见他的踪影,再去看,是给她买早餐了。
喜欢就像一条路,一个人以为自己孤独又寂寞地走着,殊不知自己要去见的人,也正朝所在的方向奔来,他的身后,是更暗更长已经跋涉完的路,只不过他没有说出,甚至没有表现出,他会做的,是忽略自己的所有疲惫,只用温暖的怀抱去拥抱她。
“我们……”
初春开口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和她同时开口。
两人默契一会儿后,又同时说道:“你先说吧。”
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