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因为东跑西跑累,还有对着那个狂躁的病人家属时产生的一种无力感。
乔茵今天被喷了一下午的唾沫星子,嘴都说干了,硬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这种感觉,远比之前做娱记时的纯粹体力活要累得多。
最可怕的点在于,这仅仅是她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乔茵手掌心在座椅上撑了下,“其实也还能接受。”
主要是不接受也没别的办法,她都已经瞒着一家人走到了这个这地步,只能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纪寒声手在车门上停了几秒,然后意味不明地轻点了下头,“早点休息。”
然后副驾的车门关上,身高腿长的男人一步步走远。
乔茵收回视线,她摸了下耳朵,一直把车窗降到最底,然后倒车,往自己家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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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纪寒声说的是让乔茵把车停到报社楼下的停车场,当天下午他自己来取车,结果一直过了三天,那辆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乔茵更是三天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车钥匙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乔茵一拉抽屉就能看到,一看到就想着要问问纪念她哥跑哪儿去了。
结果事情太多,经常这个念头才出来,就又被王老师叫去跑别的事情,忙着忙着就又忘了问。
一直到周四中午才有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乔茵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纪念还在家里倒腾东西。
她这几天晚上这几天在医院收集的录音转成文字,一行行敲下来用了十来页a4纸,已经连续几天凌晨两点后睡觉了。
她跟纪念不一样,纪念是平时写悬疑写多了害怕不敢睡,乔茵是想睡不能睡。
白天要出去跑新闻,只能占用晚上在家的时间进行这些工作。
熬夜时间太长,乔茵的黑眼圈都比平常深了一些,她从洗手间出来上遮瑕,一层又一层地往上盖,纪念凑过来特别夸张地指了指她的遮瑕膏:“小乔,你一次就能用一半了!”
乔茵伸手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一边去。”
纪念于是又去衣柜里挑衣服,边挑边念叨:“同样都是人,我哥熬夜怎么就没有黑眼圈呢?”
乔茵又挖了一坨遮瑕膏往眼底抹,“他也熬夜吗?”
“废话!”
纪念白她一眼,“你知道两年前有个留学生在国外遇害了吗……就那段时间,我哥一天可能都睡不到四个小时吧,经常半夜被叫过去跟最新进展……”
乔茵点了下头,“不会累吗?”
深更半夜跟着一群警车去采访,边打哈欠还要边从脑子里搜罗问题……乔茵光想着这种场景,都觉得四肢无力,眼皮也开始打架,她两指撑了撑上眼皮,把话题扯回来:“对了,你哥这几天不在北城吗?”
“香港出差,”纪念拿了手机看了眼日期,“这两天应该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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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纪念说的准不准。
反正乔茵周四下午到报社的时候,那辆车还原封不动地停在那里。
她在办公室分类整理医院的稿子,抽时间给被广告牌砸伤的病人家属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没说两句话,又被那头不耐烦地给挂断了。
乔茵也就没再打,她写稿到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被陆夏叫去社区跟喝下午茶的大妈大爷去聊天。
美其名曰为找线索,实际上跟闲聊打发时间差不多。
这次来的小区是中传附近的一处复古别墅区,陆夏把记者证拿出来给门口的保安看,那人看了几眼,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放了行。
乔茵开车进去,找了个开放的停车位把车停下之后,然后下车,跟着陆夏直奔小区中心的凉亭。
这个小区乔茵之前听说过几次,徐教授家就在这边。
乔茵倒不是有意跟别人打听这个,实在是因为她之前每次上《新闻学概论》,必被徐教授点名。
时间长了,同班同学都知道她被徐教授给盯上了,俗称“盯子户”。
跟她关系稍微近一点的,还有人调侃让她拿着个果篮登门拜访一下徐教授,以防她期末被挂科。
乔茵就这么从消息灵通的同学中得知了徐教授的家庭住址。
只不过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徐教授年过半百,是个挺和蔼温柔的太太,最重要的是她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德高望重,肯定做不出给她穿小鞋的事儿。
何况乔茵也就是睡过一次觉而已,应该不至于到直接打入冷宫的地步。
后来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乔茵怀着无比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登入教务系统一看,果然没给她穿小鞋——
不仅没穿小鞋,还是在其他舍友低空飞过的时候,她拿了一个全专业的最高分。
要不是因为这个,乔茵根本就不敢去蹭徐教授的课。
她和徐教授颇有渊源,要真说起来可能半天都说不完。
但是陆夏不知道这个,一边低头翻包里的纸笔,一边跟她八卦:“小乔,你是中传的吧?”
乔茵点了点头。
“我也是中传,”陆夏一听俩人同校,顿时多了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她纸笔也不拿了,连往凉亭那边走的步子都缓了不少,拉着乔茵的手念叨,“那徐清玫徐教授应该也交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