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
肖覃疑心自己听错了。
若是这山匪老大真像他们说的如此荒淫无度,也不知这山寨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么大规模的。
“你饿了没,咱去找点东西吃。”门外说话声又起。
“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可咱们走了门里那人……”
“这有什么难的!?你给他喂点迷药不就行了!”
于是肖覃便听到说话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紧接着先前那人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张嘴。”那人走到床边,凶神恶煞道。
肖覃假意抗拒。
“嗬,给你能耐的,”那人嗤笑一声,捏着肖覃的下巴硬把药塞进去,“睡吧,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老大就来疼你了。”
肖覃顺从的把药吞下去。
这药只是最普通的迷药,对他没半分作用。但他还是假装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头一歪靠在墙上睡着了。
见状那人放心的离开,肖覃等了会不见任何动静,又抻抻脖子换了个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真的泛起一阵睡意,那传说中的老大还是没进来。
罢了。
肖覃换了个舒服的角度,决定先睡一觉。
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一是这寨子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二是总归虞意马上就会来,想到这点,他便没来由的放了心,丝毫提不起一点紧张感。
熟悉的困意席卷,肖覃预感到自己又要做那些奇怪的梦。他勉强挣扎着想要分出点心神留意周围的动静,可没过多久便被彻底拖进梦里……
……
勉城梅山。
尽管肖润之极力反对,肖覃还是答应进京。
江南驻军不是几窝没什么战力的土匪,而是天子麾下最精悍的军队。
如果能让门派免受这劫难,他肖覃有什么不能去做,不能牺牲的?况且师父师娘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已经做得够多了,这萧王府本就是他自己招来的,岂有畏缩不前的道理?
临行那日萧王府的人一个劲的催,说是什么有要紧事,万万不能误了预定的时辰。
肖润之大怒,挥剑把他们都打了出去,说什么都要跟肖覃再交代几句。
“覃儿,是师父对不起你。”肖润之脸色灰败,他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却连自己视若亲子的徒弟都护不住。
肖覃摇摇头道:“不,此乃我的命运所指,能被师父师娘捡回山门,已经是生之大幸。”
他不忍去看肖润之的脸色,偏过头勉强问了句:“此去路远,师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什么好交代的,你师父我也一辈子混迹江湖,不清楚那京城是什么状况。但听人说京城里的人和江湖里的不同,勾心斗角,追名逐利,极擅攻心之术。你此番前去一定要明哲保身,遇事先看先学,不可冒然动用蛮力与人相争!”
“我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师父从小就教我。”肖覃心里也忐忑,但还是分出心思来跟肖润之开了个玩笑。
肖润之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走吧,为师送你出去。”
“嗯。”肖覃点点头,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拖。
“哟,肖掌门,”那管家站在门口,不阴不阳的说,“您总算舍得把人给放出来了。”
“哼。”肖润之冷哼一声,全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陪着肖覃往马车走。
“师父,”肖覃一手扶着车壁,“我……”
他自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一直在梅山派,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他冷不丁要走了,不是十天半月,也不是一年五载,而是永远,是永别。如果他寻不得机会脱身,只怕就要被困死在京城。
“走吧,”肖润之眼眶也有些酸,“照顾好自己,日后若是……我们一家人还能相见。”
一家人。
肖覃眼前一片模糊。
是啊。
他们是一家人,又凭什么要分开?他肖覃行侠仗义这么多年,也算救过不少人,做过不少好事,为什么偏偏是他来经历这种事?
“公子,咱们还不走?”那惹人烦的管家又凑过来。
肖覃没说话,只是沉默着跪下,给肖润之磕了三个头。
后者别过脸,险些忍不住眼泪,握着剑柄的手不住的发颤。
“师父,弟子走了。”
“……嗯。”
肖覃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不管此去如何,他定要寻得机会,再回到师父师娘身边。
半月后。
进京的官道上,肖覃坐在马车里,倚着车壁奄奄一息。
他要骑马,那管家偏生不同意,说什么都要让他在马车里坐着。如今走了大半个月,行程已经过半,他直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坐废了,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还有多久。”肖覃撩开帘子,胳膊支着窗框。
管家嘴角抽搐,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公子,您该好些坐着,不要这般没形象。”
肖覃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青衣,笔挺周正,哪里没形象了?
他皱了皱眉,放下帘子坐回去,想起临行前师父对他说的话。
——“萧王府家大业大,规矩定然是多的。你不可忍气吞声委屈自己,但也不要任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