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首放下手中的纱布,低着头回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他……”
“大皇子暂无性命之忧,臣等已经为殿下止血了。”一名太医突然抢着说。
院首心下一惊,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颤抖着应道:“对,对对,臣等必当竭力救治……大皇子。”
“嗯。”
虞胤江闭了闭眼,走到外间坐下。
“意儿,进去看看你皇兄。”
“是。”
虞意抿着唇,自己推着轮椅进去,半晌又自己推着轮椅出来,只是脸色苍白尤甚。
寒冬腊月的天气,再好的狐裘也挡不住那冷风,段方竹没进宫,虞胤江身边的人不知深浅,也不会照顾。
虞意这是冻得狠了,被风吹得头疼,神情都变得恹恹。
虞胤江看在眼里,心下稍安。
皇家没有亲情。虞意和其他兄弟感情本也不太深厚,太过悲戚反而值得怀疑。
虞胤江的皇位也是在腥风血雨中得来的,对这些夺嫡之事自然了如指掌。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虽然狠得下心,愿意让皇子们去斗,但该彻查还是会彻查,该罚的也会一丝不苟的罚。
只要不涉及虞意,虞胤江就是个雨露均沾的“好父亲”,是个公私分明的好皇上。
“李福全,给端王收拾间屋子出来,派太医过去看看。”
“是,陛下。”李福全躬身应道,亲自带着人去给虞意铺床。
二皇子的事,可从来没有小事。
就算太子殿下少了条腿,还在里面昏迷不醒呢,二皇子也是陛下挂念的头一个人。
“父皇,还是先给太子殿下治伤要紧,儿臣就在这坐会,不妨事。”
虞意看着虞胤江,对太子的称呼不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圣上的态度变化——虽然弄到这个地步,太子已经不可能是太子了。
虞胤江更加满意。
他宠着虞意,就是不想让他接触这些肮脏龌龊,尔虞我诈的事情,反正一切道路他都会为虞意铺好。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宫女凑到虞胤江耳边,低声轻语。
“嗯。”虞胤江烦躁的闭了下眼。
话音未落,门口冲进来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凤袍凌乱的系在身上,发间斜插着几根玉簪,跌跌撞撞的向内间冲去。
“太子,我的太子——”
皇后尖叫着扑到床边,见到太子凄惨的模样,眼睛一闭就要晕过去。
“皇后!”
虞胤江沉声喝道。
皇后一个激灵,抽抽噎噎的跪在地上,不敢再哀嚎。
天子座下,容不得这般失仪。
虞意冷眼旁观,强忍住一阵比一阵剧烈的头晕,静静地等着。
按照前世的发展,再过一会就有人要进来呈报刚查到的证据。
他今天答应虞胤江一起观看萧家儿子的比试,当然不仅仅只是想要把肖覃给踢开。
“陛下,屋子收拾好了。”李福全带着人回来,躬身禀告。
“嗯,虞意先下去歇着吧,一会朕差人送你回去。”虞胤江面色和缓了些。
“是,父皇。”
李福全上前,推着虞意向内间走去。
皇后像是刚看见这屋里还有个人,见虞意要走,立刻尖声叫道:“陛下,太子还在里面躺着呢,凶手还没找到,二皇子就要急着走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是虞意做的!?”虞胤江勃然大怒,“李福全,赶快送端王下去休息!”
“是。”李福全低眉顺眼的从皇后面前经过,手上稳稳推着轮椅,不肯颠到虞意半下。
虞胤江捏了捏眉心,自己儿子还昏迷不醒,就急着要攀咬别人了,他这皇后可真是好仪表。
“陛下——”
皇后平日里也是个稳重的,兴许是太子骤然间断了一条腿对她打击太大,她竟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要去拦人。
虞胤江刚想发怒,门口侍卫进来通报,说大理寺查到了重要线索。
“让他们进来,皇后,还不快坐好!?”
皇后脸色惨白,勉强在虞胤江身边坐下。
“参见陛下!”大理寺卿周可明,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嗯,行了,快起来。”虞胤江皱眉说道:“线索呢?呈上来给朕看看。”
“是!“周可明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抬起头刚想说话,就看见虞意被李福全推着离开的背影。
“臣,臣……”他突然间卡了壳,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怎么了,快点说,查到了什么不能说!”虞胤江不悦道。
周可明冷汗直冒,心想这确实是不能说,传话的人不是说好端王今天会去西市的酒楼吗,怎么现在在宫里,还就在陛下身边!?
自己手里还拿着准备陷害人家的“证物”呢,这……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呈上来。”虞胤江吩咐。
“陛下,这,这……这是臣来时捡到的一个玉佩,想必是宫里哪位贵人的。“周可明勉强说道。
“哦,那线索呢?”
“臣……暂时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
虞胤江把玉佩扔给宫女,怒火中烧压都压不住:“周可明!朕让你查案,你给朕捡什么玉佩!?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