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清一直后退了好几步,他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他迷茫地看向外面黑漆漆的乡间小路,在分辨该往哪里走。
邓爷爷看着他,“你这娃娃……不爱在别人家待着?”
祁砚清还是不说话,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转身就往外走去。
村子里晚上九点后就没什么声音了,这里老人居多都睡得很早。
周围很安静,能听到角落有蛐蛐儿的叫声,还有鸟扑棱翅膀飞走的声音。
小铃铛好奇地诶了一声,“你要回家了吗?现在外面很黑啦。”
邓爷爷看他已经走出去了,想着帮人帮到底,总不能看着这人在外面流浪,真走丢了出点事也不好。
“小鸟!”他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等着!”
然后邓爷爷就把他带去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屋子。
不到五平米的屋子,里面还有很多杂物,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有被褥。
邓爷爷让他坐在床上,放慢语速跟他说:“你今天晚上先在这里睡,我明天来找你。”
在这里祁砚清显然没有那么抗拒,几秒后,他慢慢点了头。
邓爷爷把门给他关上,打着手电离开了。
祁砚清坐在床上,他眼神迟缓地看着四周,然后盯着灯泡看。
灯泡里好像有小飞虫,昏暗的灯光打在墙面上,有黑色的小点晃来晃去。
祁砚清又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外面,特别黑,一点光都没有,能听到几声狗叫。
他没有睡觉,就这样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小铃铛来敲门,一下子就开了。
“呀,你真睡这里了呀,这里晚上可黑啦,我总觉得外面有鬼要吃我,正对面的树林可吓人啦,你胆子好大呀。”
小铃铛一边咋呼地说着,一边给他带路,脚上的小铃铛响个不停,“小鸟小鸟,你是不记得自己的家了吗?”
祁砚清目光很散,像是听不懂小铃铛说什么,一直不给回应。
小铃铛揪了朵路边的小花,“你怎么就走丢啦,没人告诉你不能乱跑吗?还好被我爷爷捡到啦,不然你就要去喂大鱼。”
到院子里后,祁砚清看到邓爷爷,神情有了一些变化。
“吃饭。”邓爷爷把筷子给他,“等会儿带你看看脖子,脑袋还流血不?疼不?”
祁砚清摇头,他没吃饭,把一盘白萝卜吃完了。
邓爷爷找了大点的衣服给他穿,“还好之前的衣服没舍得扔,不然我衣服你穿也太小了。”
祁砚清那身海腥气的衣服被扔了,换了一件洗到发黄的白衫和黑色长裤,长发随意扎着,有点乱。
“脚也伤了?”邓爷爷看着这脚底都快烂穿了,“这么严重!这你还一直走走走的?去诊所!”
“爷爷,我们今天是不是不去打渔了?”小铃铛好奇地问。
邓爷爷:“不去了!先带小鸟去看伤!”
说着话,邓爷爷就要把人拉走。
祁砚清没动,拿过小铃铛手里的杆子放在他手里,可目光还是呆愣愣的。
“什么意思?”邓爷爷没看懂,“今天不打渔,你……你是不是不想耽误我们的时间?”
祁砚清没有说话,但就是拉不走,非要把杆子给他。
邓爷爷摊手:“你还挺倔,那行吧,你先跟我去打渔,然后再带你回来。”
渔船上,邓爷爷力气很大,十分有技巧地甩出一张网,绿色渔网覆盖了他们面前很大的海面,然后沉下去。
渔船开起来,拽着网走。
祁砚清坐在甲板上,手边是药水。
“嘶……啊……好疼好疼……嘶!不行了!疼死了!”
小铃铛一直在发出声音,两只小手捂着眼睛,指缝开得巨宽,“啊啊啊啊疼疼疼……”
祁砚清面无表情地擦洗脚底的伤口,棉棒往深可见骨地伤口里掏也不眨眼。
反而看得小铃铛各种疼,浑身都不自在了。
邓爷爷撒好网的时候,祁砚清已经处理完伤口了,很听话地每一个步骤都照做了。
“小鸟不怕疼!”小铃铛竖起大拇指。
邓爷爷摸着她的头发,“那你下次打疫苗的时候可不能哭鼻子,向小鸟学习。”
祁砚清看着他两,涣散的目光有时候会有片刻的聚焦。
小铃铛说:“爷爷,他脚都烂了还能走,好厉害。”
邓爷爷也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单纯呆滞的目光。
邓爷爷笑起来声音很大,表情却很慈祥,他摸着祁砚清的头,“好厉害。”
受伤的小鸟就这样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