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还是怕骆枳,如果爸爸不在这儿,她担心骆枳会继续像尘白哥说的那样,用什么更恶毒的手段给他洗脑。
一想到这儿,骆橙看着安安静静不说话的骆枳,不由松了口气。
如果骆枳能一直这样,不闹事不作恶,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他们毕竟还有着血缘关系,总不可能完全一点不管他。
骆枳要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就这么躺在医院里,她其实可以每个月都来看一看他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骆橙先是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就按照尘白哥教的,静下心按了按胸口。
并不是她生出了恶毒的想法,而是骆枳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
骆枳是回来复仇的,想方设法要毁了骆家。他逼疯了妈妈,又把简二哥逼得只能在他的阴影里生活,现在还要来逼疯她。
就连最温柔的一直照顾他们的尘白哥,也被骆枳的事纠缠得疲惫不堪。
听网上说,骆枳自己出道的时候以势压人,开了公司又想要侮辱公司的艺人,在人家拒绝以后,还动用手段把人家雪藏了好几年。
这样伤害他们一家人的人,她没有去报复骆枳,而只是隐秘地生出一点这样的念头,并不是什么错事。
骆橙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甚至没再看一眼骆枳,就头也不回地跑出病房,跟上父亲匆匆离开。
任尘白出门去送他们,反手合上了病房门。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安静就是三、四个小时,因为任先生提前交待了有家属要探视,所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都特地避开了这间病房。
直到任尘白处理好了一些事,回到病房,除了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切都还和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因为骆橙在父亲怀里哭得太凶,骆承修怕宝贝女儿喘不过气,叫人开了窗户,那扇窗户现在依然半掩着。
今晚大概有雨要下,夜风灌进来,挟着湿漉漉的冷意。
银月浅淡,冰冷的光芒钻过被风撞开的窗帘缝隙,融进屋内未熄的那一盏灯。
骆枳依然垂着头坐在床脚。
任尘白在门口停了一刻。
他的视线很复杂,但那些复杂最终却都被冷意盖去,他走到骆枳面前,低头看着狼狈的人影。
知道错了吗?任尘白语气很淡,你靠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骆枳坐在灯光与月色的交界。
任尘白站在他面前,一贯温柔体贴的面孔被冷月衬得发寒:简怀逸步步为营,你的家人自私冷血,你要保护的妹妹,只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骆枳安静着不回话。
你发现我恨你,所以不想跟我回家?
任尘白半蹲下来,捏起骆枳苍白的下颌:可我不会放过你。
我曾经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任尘白的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样一回事,但我不知道,你也是个养不熟的没有心的怪物
骆枳的身体顺着这个力道,无声无息地靠进他怀里,额头软软地贴在他颈间。
任尘白看着他,手臂不自觉地僵了一瞬。
可那短暂的停滞随即就被更鲜明的恶心和鄙夷瞬间压过,任尘白用力甩开手臂,猛然起身:滚开!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
他的话头骤然刹住。
骆枳被他甩开,滚了两滚重重磕在床角,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任尘白忽然被某种强烈的窒息感挟住,他怔忪着蹲下去,把眼前的人翻过来。
任尘白定住似的静凝了半晌,慢慢抬起手,探向骆枳鼻间。
骆枳的身体冰得慑人。
他安静仰着头,手臂软垂下来,鼻息轻得吹不起半片羽毛。
第8章 抢救
任尘白并没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的神色更冰了,像是被骆枳玩的这种幼稚的把戏彻底激怒,那副温润的面具早不知所踪,只剩下眼底的一片暗沉。
骆枳。任尘白低声开口,跟我装死?
他把骆枳拎起来,扔在床上,伸手去探骆枳颈侧的动脉。
一定是因为不得其法,他探了几次都没有收获,直到把手掌直接贴上骆枳的胸口,才终于察觉到里面那颗心脏微弱缓慢的搏动。
房间里那盏灯不算太亮。
流银似的月光淌进来,漫过骆枳毫无血色的侧脸,最终栖在静阖着的眼睫上。
像是舀起了一抹安静嘲讽的涔涔冷光。
任尘白平静冰冷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隐约裂痕。
他揽住骆枳的后脑,停了停,把人抱得近了些。
似乎是被这一下所惊扰,骆枳终于隐约有了反应,瘫软着的身体微微挣了下,忽然吐了口气。
任尘白像是陡然惊醒,立刻停下动作。
他显然做了最值得嘲讽的愚蠢举动,于是被那一瞬的失措茫然压住的怒火成倍地翻上来,任尘白嗤笑一声,右手用力,攥住骆枳的头发:玩够了?
你还真好哄。任尘白冷嘲,给一点甜头就演不下去了?
骆枳没有回应,手掉在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