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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束袭来,伴随着汽笛轰鸣……
文戈,支离破碎在一个没有预兆的夜晚。从此,她的一切在我的世界里被分隔在回忆的板块。
乐瑾瑜消失后,我又多了一个会重复且同样奇怪的梦。梦里,依旧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是冲着我微笑的瑾瑜。她眉目间有一丝丝怯意,对自己的主动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但是,她苦心经营着自认为最美丽的绽放,只为呈现给我一个人欣赏。
是的,我欣赏到了,也融化掉了。但我没有采取行动,更别说报以她想要的“恩泽”。于是,瑾瑜的笑容僵硬了,那上扬的嘴角缓缓裂开,而后快速蔓延到无法收拾……
我匆忙地惊醒,满世界都是乐瑾瑜破碎后的肉末与骨渣,在空气中飘着,不会落下。
我不想辜负。
但我始终在辜负。
“邱凌,能给我说说瑾瑜在被你控制后的7天里,发生了什么吗?”我咬了咬牙,开口问道。我所自以为的,甚至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询问关于文戈的问题,在脱口而出的瞬间,竟变成关于另一个女人的。
邱凌却顿住了,我的这句话让他那亢奋的状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默了,似乎在咀嚼什么。最终,他的叹息声在夜色中响起:“嗯……”悠远而又漫长。
“沈非,你终于背叛了。”邱凌喃喃地说道,“想不到短短几年后,你还是放弃了文戈,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我没有反驳他,因为不管我选择如何自圆其说,但摆出的事实如此——我想要知悉尚活着的乐瑾瑜的事多过文戈。
邱凌似乎在冷笑,但他的表情我无法捕捉到:“沈非,你知道吗?其实我早上和你通完电话后,就猜到你会问的问题是关于乐瑾瑜的,而不是之前你最记挂的文戈的过去。我总是在窃喜,你最后显现的见异思迁让我确定,在对文戈的深爱程度上,我终于超越了任何人,更不会再有对手。可是——”
邱凌再次顿了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却怎么会感觉难受呢?”
“邱凌,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实际上,我也不关心你的情绪波动。”我声音不大,原因是我对自己最终的选择感觉羞愧。
“好吧!那让我领着你去看看乐瑾瑜的世界吧。”邱凌说道。
“那晚我上乐瑾瑜的车之前,就看到了租车公司的标志。当时药效还没有完全将我控制,于是,我看了看驾驶台,油箱里的油很满。于是,我猜测,乐瑾瑜想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要离开海阳市,甚至更远的地方。”邱凌缓缓说道。
“我逐渐清醒后,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手术台上。周围漆黑一片,感官唯一能够收获到的,只有一股子老旧家具受潮发霉的味道。我尝试着喊了一声‘乐瑾瑜医生’,半晌后,我本以为没有回应,却被对方的一声‘我在’所否定。接着,她划亮了一根火柴,并将她身旁的蜡烛点亮。借着光,我努力环视四周,发现我应该是在一个老旧房子的地下室里,因为四周没有窗户,角落里有一架往上的木梯。乐瑾瑜坐在一把与周遭环境并不搭调的高高的金属转椅上,穿着白色大褂。她头发散落着,微微卷。由于背光的缘故,我无法看清她的脸与她脸上的表情。但她下垂着的手里,有个闪着寒光的物件。”
“是一把手术刀。”说出这话时,我非常肯定。
“是的。”邱凌点头,“乐瑾瑜并没有动弹,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刀刃。要知道,我并不惧怕死亡,也早早知道自己最终会狼狈地死去。我理应受尽惩戒,尝遍折磨。但在那一刻,我还是有点慌张,甚至心跳加速。”
“始终,不是一台没有情愫的机器。”邱凌自嘲地补充道。
他的语调让我第一次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从他选择走向异类那天开始,他作为国土局普通职工的那一面,似乎就已经消亡。但无论他如何决绝,也一定有过属于他的快乐与悲伤。想到这里,我开始为自己的宽容感到羞愧。邱凌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了人性的恶魔,但我却想当然地在给他涂抹一幅有着人性的画像。
“她并没有用刀伤害你。”我开口说道。
“嗯!她就是那样傻傻坐着,却又散发着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能量。我被捆绑着,无法做些什么。于是,我借着那微微的烛光,望向了她的身后。整个房间里,也只有她身后摆放着一件家具。那是一个与周遭一切并不搭调的书架,书架上空空的,只有第二排摆着几个玻璃瓶。嗯,是生物实验室里用来浸泡动物器官的那种玻璃瓶。并且,那几个玻璃瓶里,透明的液体倒映着光。液体中,似乎有几块固体,在倔强地漂浮着。”邱凌继续着,“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面前的乐瑾瑜依旧一动不动,她任由时间流逝,如同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最终,被她点亮的蜡烛灭了。”
“也就是在黑暗再次袭来后,她开始和我说话了。她给我讲了一个属于她的童话。童话里,她是一位拥有漂亮裙子的公主,住在郊区的城堡里。有一天,几个醉酒的邻居踹开了城堡的大门,公主被
', ' ')('母亲塞进了地下室里。她万分害怕,却又不敢出声,透过地下室的门,收集到了父亲的嘶吼声与最后的怒吼,也收集到了母亲的喘息声,与慢慢渗入地下室的黏稠血液。之后,她被送入了孤儿院。接下来的每天里,她坐在孤儿院的楼梯上,看孤儿们被领养者牵着手,那么去去来,那么来来去。她始终没被人带走,因为她9岁了。并且,她清晰地记得父母离去那晚的一切。这些,都会让兴高采烈的领养者莫名害怕。孤儿院的老师对她说,瑾瑜啊,你要学会宽容,你要学会感恩。上天给予你苦难,是为了让你在品尝到欣喜时,才能咀嚼出欣喜的滋味会是多么美妙与宝贵。”邱凌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老师挺喜欢骗人的。”
“继续吧。”我冲他说道,心却因为他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没。
“她最快乐的时光是从高中开始的。她终于可以离开孤儿院跑回自己的家。家很荒凉,甚至周遭的人将之说成凶宅鬼屋。但这位公主反倒为之欣喜,并奢望已成为魂魄的父母真的在某个夜晚来到自己身边,抚摸自己的脸庞。她学会了宽容,也懂得了感恩。但她想要去了解,想要知悉为什么看起来善良憨厚的邻居,会犯下那么大的罪恶。于是,她选择了精神医科,并走进了苏门大学。沈非,乐瑾瑜和我是一届的。她看到你的那个上午,也是我走进校园的那个上午。不同的是,我看你是因为你身边有幸福着的文戈。而她看到的你,在车站一把接过让她苦恼不堪的沉重行李。她在你身上看到了阳光与温暖,并咀嚼到了欣喜。”
“那年我被派去接新生,但我并不记得每一个我接回来的新同学的模样。”我照实说着。
“你自然不会记得,因为你身边有文戈。”邱凌的语调再次冰冷,“我和乐瑾瑜在当时其实算得上是朋友。她喜欢心理学,那些枯燥的大课从不缺席。她也进了诗社,在很多个诗社的朗读活动中,我和她都有接触。不过说实话,她的诗写得很一般,每一首都大同小异,描绘的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暗恋上了某位师兄的故事。沈非,那位师兄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我有了好感。”我摇着头说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眼里只有文戈,还有别人吗?”邱凌再次冷笑,“最终,你毕业离开,乐瑾瑜却留校成了讲师,驻守在一个你曾经待过的地方,每天都能捕捉到你留下的痕迹。对精神医学与心理学的知识越发了解,也让她越是透彻地知道情爱不过是自己作为雌性生物肉体的需求。于是,她很难对人动情,也没有人能够走入她的世界。于是,她想着换个环境吧,调个工作,换个城市。结果,本不该出现的你,又一次闯入了她的世界。唉!她在说这些时,便开始了抽泣,她说你是她的劫数,她在劫难逃。她曾经一度激动,以为再次单身的你,会是老师所说的苦难后的欣喜。但最终,你对她做的,都是些什么,我并没机会细致知晓。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将之拒绝得太过决绝。”邱凌顿了顿,“沈非,是这样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实际上我与乐瑾瑜的这一切,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始终深埋在我心底。让人觉得无比荒唐的是,最终,像个好友一样和我谈论她的人,竟然会是邱凌这个无法救赎的混蛋。
我苦笑着,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滑稽。
“邱凌,然后呢?”我问道。
他点点头:“然后她如同一位老妇,絮叨了很久。她的话语变得越发凌乱,语调也时不时在变化。我知道,她可能经受不起那些天所经受的打击。或者,打击只是简略的一次,可怕的是连带了她所有憋着委屈着的情愫……就那么说了很久,她似乎开始变得虚弱了,词不达意起来。这时,我尝试着问她,能不能点亮蜡烛?她照做了,微光再临的刹那,我看到了她满头飞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回味那一幕。最终,他掏出了香烟点上,好像要用香烟来缓解情绪。他深吸,吐出,再次深吸,再次吐出。
我静静地看他把那支烟吸完,烟头在月色中飞舞出去,落入尘埃。
“乐瑾瑜一夜白头,记忆全无。她的目光变得呆滞,动作变得迟缓。我要求她将手术台上的我解开,她如同木偶一般照做了。然后,我爬上那个木梯,掀开了上方的木板。嗯!沈非,你应该能够猜到,她把我带回了她的老家,进到了多年前她躲避伤害并失去所有的地下室。”
“说完了。”邱凌长舒了一口气,“我承认我被她打动了,这也是我没有伤害她,并将她扔在回海阳市半路上的风城市区的原因。其实,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不在乎多一个她。只是……”
邱凌耸了耸肩:“没啥了,说完了。”他并不希望我看到他有着太多感性的一面。
“哦!”我点头,“我知道了。”
向日葵
向日葵又名朝阳花,因为它总是随太阳转动而得名。但英文称之为sunflower,却不单纯因为它的特性,而是因为它的黄花绽放如同太阳的缘故。
向日葵的最初产地是南美洲,由西班牙人于1510
', ' ')('年带到欧洲,进而逐渐扩散到全球各地。它的花季主要集中在夏、秋。花期为两周左右。在这两周里,它绽放得很彻底。那向上扬起微笑着的俏丽脸庞,始终如一地面对着太阳。但太阳固执己见,千万年重复不变的晨起与昼落,向日葵的所有举动,太阳都尽收眼底。但没有人知道,太阳是否会有心思留意。
两周后,向日葵枯萎在某个黄昏。她那曾经金黄的花瓣,终于失去了鲜艳。扬起的脸庞,黯淡无光。只是,只是她最后面对的方向,依旧是太阳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的方向。
是的,她的花期只有两周。她的美丽,也只想给一个人看。但她未曾料到的是,她的等待,一直延续到她生命的终点。
彼此沉默着,在我,是对乐瑾瑜越发沉重的负疚感。而在邱凌……
他在我的世界里,本就是个谜。
“好了!我们回到正题吧。”我挺胸重新站直,冲邱凌大声说道,“我和李昊都在邮轮上,而你,选择了和我们一起出行,应该不是巧合吧?”
邱凌笑了:“嘿嘿!沈非,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有点得寸进尺了。看来,你的自以为是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只是这一年多时间里,你学会了收敛。”
“那我换种方式和你沟通吧。”我也将嘴角往上扬起,尽管心里因为知悉了瑾瑜的故事而隐隐作痛,“邱凌先生,你把我约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和我叙旧吧?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又有了什么新的漂亮的计划,要将我网罗进去成为棋子,开口吧。”
“我想要你陪我去看个奇妙屋,你愿意吗?”邱凌问道。
我愣住了。邱凌伸出手指了指观景崖的方向:“那边,有个距离沙滩只有几百米的灯塔。说是灯塔,实际上真正的作用是让沙滩显得美观。要知道,晨曦岛属于冲绳群岛,几年前为了发展旅游业,晨曦岛与附近岛屿上的20个小型灯塔,被日本政府送给了国内20位在各个科学领域比较优秀的青年学者。这个所谓的‘天才塔计划’旨在让这些青年学者知道自己肩负的重任有多重大。并且,冲绳的官员们也奢望多年后,这些学者真正有成就时,会跟人说起属于他们的这些灯塔。”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实际上日本人有时候做事,也并不是一定希望要得到回报。或许,他们只是觉得这些年轻学者值得拥有这些。”
“也许是吧?而不远处的观景崖下的灯塔名字叫作岩田介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最终,没有收获的他继续道:“就是瑾瑜现在身边的岩田介居。”
“我今天早上就是和他一起吃的早餐。”我应着,“你也知道的。”“嗯!属于岩田介居的这个灯塔距离海滩很近,灯塔下面本来有礁石。所以,灯塔一旁建有一个小小的房子。以前这小房子是用来做气候勘察的,后来用不上了,当地人就联系上了岩田,岩田支付了极少的钱,拥有了那小小的房间。过去的年月里,岩田很少过来。但是从去年开始,他差不多每两三个月都要来一次,甚至在几个月前,还找了工人将那小房子装修与加固了一次。”
“可能岩田只是偶尔来这里休息放松下而已。”我说道。
邱凌:“沈非,看来,你还没明白重点在哪儿。”
乐瑾瑜拉着拉杆箱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我正色道:“直接说开吧。”
邱凌:“岩田和乐瑾瑜是从去年开始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在他俩好了以后,岩田便开始时不时一个人来往于晨曦岛。并且,有件小小的事你应该也洞悉到了,每一次他都会有托运的大件行李——说是为他那退休后爱上种植的父亲运回的内陆的肥沃土壤。”
“就是用木箱装的那些泥土吧?而当时那箱泥土就放在有人居住的通风管道旁。”我望向邱凌的眼睛,希望捕捉到他眼神中的闪烁,但夜色中我徒劳无功,“至于那位可悲的管道寄居者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了。你手上昨晚又添了两条人命,可能你自己认为无所谓。那么,拿走木箱泥土里的东西这种小小的罪恶,在你看来,自然是更不值一提的?”
邱凌闷哼着:“沈非,我做过什么样的恶,没必要对你一一交代。或者有些不是我做的,但自以为是的你强加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费事解释。因为、因为我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我点头,不再吱声,并将右手手掌朝前伸出,示意他继续。
这时,邱凌却将手伸进黑色外套后面的腰部位置摸索了几下,紧接着从那里面掏出一把并不很大的银色物件来。他单手将之拿着垂下,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塞在后面也挺不舒服的。”说完这话,他将这物件用两只手托起,对准了我。
是一把精致的短弩,在月色中闪烁着寒光。我明白,这是他对昨晚射杀船员棍哥的回复。
“沈非,我现在觉得,你的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我必须让你明白,你的插嘴与不配合,换来的可能是我不开心后将你射杀。”邱凌的语调平淡。
“邱凌,我反倒觉得注意力不够集中的人是你。”我也尽可能地平和,冷静地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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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跟我去岩田的灯塔看看,让我们一起瞅瞅这家伙在那灯塔下的房间里,收藏了什么样的宝贝。”邱凌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我没动弹,“况且,我对他没有一丝想要进一步了解的念头。”
“他是乐瑾瑜的未婚夫,而且,这一次是他和乐瑾瑜好上之后,两人第一次一起来到晨曦岛。”邱凌答道,“沈非,我还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一趟,也是他俩第一次一起送他们所迷恋的东西去他们的库房。而那样东西叫作、叫作脑子。”
“脑子?”我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的,脑子。”邱凌肯定道,“人的脑子。”
我不想接着追问下去,脑海中浮现出乐瑾瑜那双不时放出怪异眼神的眸子。
器官标本
我并没有因为邱凌说出的这些话语而感觉震惊,实际上,他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同时,也是许多骇人听闻事件到来的时刻。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不会因此而激动。我学会了冷静面对。
邱凌要求我走在他身前,他的那一柄短弩是否收了起来,我并不知晓。但想想,他应该不会举着一把这样的利器,和我一起走向尚有游人散步的沙滩。
很快,我们从另一边走下了观景崖。沙滩安详,海水的来回奔跑如同安抚着这个世界,轻柔写意。
“邱凌,你有没有怀念过之前的生活?”我朝着远处的灯塔走着,开始尝试打破沉默,与邱凌进行沟通。
“有过。”邱凌很反常地没有拒绝,在我身后小声说道。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陈黛西应该已经为你生了儿子,现在也有一岁多了吧?”我尝试刺激他意识世界里最为柔软的部分。
“一岁四个月了。”邱凌在我身后,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判断他是否有沮丧与失落。接着,他喃喃自语般补了一句:“她是我一切计划中最大的败笔。”
我没有停下脚步:“并不是吧?她当日可是想给你顶罪,用自己的死来换回你的自由。”
“沈非,我所说的败笔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他的语气生硬起来,“我当时第一个要杀的人,应该是她。那样,我才会了无牵挂,一丝丝、一毫毫都不会有。”
“哦!”我应着。
这时,我率先踏上了通往灯塔的那一排搭建在浅海上的木板小道,不远处,灯塔在浅海的海面闪烁着,灯塔下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平房,房间里没有光亮。
“岩田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邱凌小声说道。
我点头:“晨曦岛的夜晚很美,岩田对瑾瑜挺痴迷的。那么,这么个夜晚,他自然会希望与妻子将时间放在海边的漫步上。”
“漫步?”邱凌对这个词似乎很吃惊,“就像当日你和文戈在这岛上整晚行走那样吗?”
我站住了,意识到多年前的那个深夜,他如幽灵般悄悄跟在我们身后。我不敢想象那个夜晚他的所思所想。
半晌,我回答道:“是的,就像那样。”
我们的对话至此结束。
几分钟后,我俩翻过通往灯塔的铁门,就如同两个结伴夜归,宿舍已经锁门后嬉笑着的同学。这时,邱凌走快了几步到我身边。我注意到他的那把短弩依旧握在手里,但并没有平端着对准我,反而对着前方,仿佛害怕前方出现的某些危险伤害到和他并肩的我。这一发现让我有了一种自责的欣喜——认为自己成了他的伙伴似的得意。
邱凌另一只手伸进了裤兜,摸出两片银色的钥匙朝我递过来:“开门。”他的语气像是命令。
我没吱声,接过钥匙。其中一柄长一点的,明显是平房外面那道防盗门的,开得很顺利。第二扇门是很普通的木门,用那片小点的钥匙也很快打开了。邱凌在后面小声说了句:“进去吧。”
我照做着,跨步入内。邱凌在我身后将门快速带拢,木门合拢的瞬间,我突然害怕起来,周遭的环境正是如邱凌一般的连环杀人犯最喜欢的场所,封闭,狭窄,还有一丝丝潮湿的气味,夹杂着属于海洋的微腥。
想到这些,我不自觉地转身面向邱凌,并往后退了两步,靠到了门口的墙壁上。
但黑暗中的邱凌并没有在意我的举动。他又叼上一根烟,并按亮了打火机。那微弱的火光下,我看清楚他的脸,和以往似乎并无区别。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依旧,只是此时正向上翻着,一边点着烟,一边借着火光向四周张望。
紧接着,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转身往一旁走去,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后背呈现在我面前。他抬手,伸向了门另一边墙壁上的开关。
房间中间的灯亮了,邱凌扭头,望向房间。在对邱凌会否伤害我这个问题上,少了担忧的我,也和他一样,往房间深处望去。
这是一个不到60平方米的空间,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崭新的手术台,旁边的金属架上,整齐地摆着各种尺寸的解剖刀。刀片应该是刚换上不久,颜色很浅。但外面包裹的保鲜膜,努力掩饰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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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门的另外一堵墙壁前,有一个很高的木架。木架一共有5层,只有第二层和第三层上,各放着两个玻璃罐,是生物实验室里浸泡动物器官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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