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这样想着,就看见柳琴从袖中掏出匕首,然后一眼不眨的往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鲜血如注。
侍人惊呼:“公子!您这是!”又急急忙忙赶紧取来药箱替柳琴包扎。
“好端端的,您怎么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柳琴倒是没什么表情,“这都不重要,若是兰兰问起来,你就说我下手不利,让徐治贤跑了。”
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停的留着血,但是柳琴却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一样。
侍人根本听不进任何,只是看着柳琴的手痛哭,“这可是您的手啊,您是靠这双手吃饭的啊!”
“可若是没有她,要这双手又有何用。”柳琴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他推开侍人,“莫哭了,我自有打算。”
侍人站立起来,终是没有忍住,“您的打算就是把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祈祷着兰姑娘能回头看你一眼吗?”
声音大声,充满了质问,每一个字都化为最尖锐的刀锋,稳准狠的扎进柳琴心里每一个不堪的角落,
“住口!”柳琴突然暴怒,双眼涨的通红,他发泄一般,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又指着门外,“给我滚!”
“滚啊!”
侍人还想说话,但是见他这般样子像是已经完全失控了一般,侍人知道自己多说无义,于是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柳琴不停的喃喃自语,“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她是属于我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到以前的,一定可以的。”
第31章
大雨绵绵。
今天是罗闽文说的最后一天,算算此时的徐治贤也应该魂归故里了。
绮兰带着府里身手最好的几个护卫一同前去,想要给这场凉薄不堪的父女情做一场最后的了结。
徐治贤一死,罗闽文单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能痛哭流涕在他面前好好忏悔,重新做人,她可以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若是他执迷不悟,还想着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别怪她狠心让他余生不见天日,在地牢里了残此生。
罗闽文说的老地方绮兰当然知道在哪里,那是她十三岁以前呆过的家。
充满着争吵谩骂与鸡飞狗跳,记忆里都是灰蒙蒙的。
天色雾青,下着绵绵的细雨,绮兰撑着伞走进门。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个苍老的背影,手里拿着香,正在给中央的灵位上香。
灵位上写着“吾儿罗访寒之灵”。
罗闽文上完香,一转头便看到了绮兰,表情倒是不同于往常正经严肃,连一贯杂乱的头发也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他
点燃三只香递给绮兰,“来了便给你弟弟上个香吧。”
绮兰看了半晌没接。
罗闽文略微讽刺道,“这么多年了,怎么已经冷血到弟弟都不认了?你恨我可以,但是你可别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的!”
绮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闪过几丝怅然,这才接过了罗闽文手中的香。
对着眼前的排位拜了三拜,动作无比的虔诚认真。
罗闽文一时间也没又提起虚□□财之事,只是冷笑着看着绮兰拜完。
他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又给绮兰倒了一杯,递给她。
“敬你弟弟这杯酒,就当慰问你弟弟的在天之灵!”
绮兰看着他,并不接过。
罗闽文当即便不高兴了,“怎么,你连敬寒儿一杯酒都不愿意吗?”罗闽文又提醒她,“你可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这杯酒是你欠他的!”
罗闽文来了脾气,将绮兰的那杯酒重重的摔在了桌上,自己则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半晌,绮兰踩不紧不慢的端起那杯桌子上的酒,“我并未曾忘记他是怎么死的,只是你若是不拿他治病的钱出去喝酒,他也不至于撑不过那个晚上。”
“你!”罗闽文眼底暴怒之色,但是又被他勉强压了下去,“跟你娘一样的狗东西,没有心的怪物!”
绮兰神态自若的对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听着罗闽文对她的谩骂,心里不痛不痒。
门外有张武赵德,她不担心罗闽文能做什么手脚,徐治贤已死,他逃不掉她的掌心,如今的一切,她全当他是最后的耀武扬威。
罗闽文似乎开始回忆起了以前,“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他多好啊,他宁愿自己不治病,也要把你赎回来。每天同我吵了无数次架,拼了命的求我要我把你换回来,他每天梦里发烧,嘴里说的都是要去找姐姐,姐姐在哪?寒风腊月替人写书,就是为了攒钱把你赎回来,可你呢,你怎么对他的?”
绮兰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枯瘦病弱的少年为了见她,被龟公打的头破血流,但他不会哭,也不会喊痛。
看见她的时候像献宝一样拿出手中的银票,银票上还血迹斑斑。
但是少年却感受不到任何痛一样,笑的无比灿烂。
“姐,你跟我回去吧,我攒好了银子,可以把你赎走了!”
“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你别不认识我了啊姐!”
“姐,我在外面等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等你!”
第二天,瘦弱的少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门口被冻成冰雕,怀里还紧紧揣着给绮兰赎身的银票,嘴角挂着满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