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如张涤非差点儿被这姑娘气得翻白眼。她皱眉,一下伸手摁住了许思意的脑袋,粤语都蹦出来了:“喂,你知不知我在同你讲乜嘢(什么)?”
许思意点点头:“知啊。”
“那你怎么毫无反应?”张涤非眉头越皱越紧,“没有难过吗?”
“没有啊。”许思意摇摇头。起身把胶水拿了过来,低下头专注黏拖鞋。
张涤非狐疑,“顾江很有可能对你三分钟热度,没多长时间腻了你有了新目标,就会跟你分手。你想到这些,不会担心不会难过吗?”
“为什么要担心难过?”许思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眼神清澈而直接,“人不是机器。每个人的感情都会随着他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发生变化,顾江会,我也会。难道你不会吗?你能保证在你漫长的生命当中,只爱一个人吗?”
“……”张涤非被她问得愣了。
许思意很随意地摆摆手:“感情的变迁就像自然规律,是无法避免的,谈恋爱嘛,就是在这个自然规律还没到来的时候,感激并回报喜欢你的人,在它来临的时候,坦然接受。不对么?”
张涤非哑口无言。
此时,她忽然有点怀疑这个专注于挥舞着胶水黏拖鞋的小室友,是真的太呆太傻,还是太过通透。
许思意并不知道张涤非此时的想法。刚刚那番话,她只是单纯心里那么想,所以就那么说出来了而已。
恋爱嘛,本来就是享受过程就好呀,强求结局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毕竟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
小黄鸭拖鞋裂的口不大,许思意仔仔细细拿胶水涂了一遍,然后用力并拢。就在这时,她余光忽然瞥见了自己中指上套着的那枚翡翠戒指。
她眨了眨眼。
戒指是顾江之前拿给她当装饰,用来搭配小礼服的。
看起来好贵重。
赶紧摘下来放好,明天给他送还回去^.^。
思索着,许思意把戒指摘了下来,找了个礼品盒,放进去仔仔细细地收好。
——
第二天一大早,许思意就背着小黄鸭书包,拿着粉红桃心形状的小礼品盒出门了。她先是去食堂买了两份早餐,然后便一边咬包子,一边从南校门出去,遵循记忆寻找顾江租在学校外面的公寓楼。
大约半小时后,小黄鸭少女来到了一栋虽然不确定但是非常眼熟的公寓楼底下。
嗯,应该就是这儿了……?
许思意仰着脖子深沉地远目了会儿,然后便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名为“很凶的顾大佬”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了一阵,没人接。
难道还在睡觉?她皱了皱眉毛,掐掉又重新拨了一遍。
这回响了没到三声就被人接起来。
“嗯?”对方明显是在床上接的电话,这个单音节低低沉沉慵懒困倦,夹杂着浓浓鼻音,调子还撩里撩气地往上扬。
“……”
是吃“性感”长大的吗?
许思意捂住又有点不听话的小心脏,清了清嗓子,说:“我在你家楼下了,来还你戒指,顺便还给你买了早餐,你……”本来想让他下来拿的,但考虑到这位大佬还在睡觉,又有点不忍心,于是囧囧地改口,“你等下帮我开门哦,我上来了。”
挂断电话,许思意有点紧张地鼓了鼓腮帮,吹口气,进了单元楼。
作为一名合格的勤奋型优等生,许思意的记忆力是很靠谱的,因此,在几分钟之后,她成功准确无误地到达了目的地——顾江房子的门口。
大门已经开了,隙着一条缝。
她定定神,握住门把轻轻一推,探进个小脑袋。
客厅的窗帘大敞,清晨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阳台上略显凌乱,堆放了许多或成品或废稿的图纸。
许思意目光在客厅和阳台里转悠一圈,没见到顾江人,只好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进来了,随手把买好的早餐放到桌子上。
这时,一阵拖鞋趿拉地板的脚步声从洗手间方向传了过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嗓音,低沉懒散漫不经心,“正打算下去接你呢。”
顾江两手抱肩,斜靠着墙站定。刚起床没睡醒的缘故,他微眯着眼瞧那姑娘,一双漆黑的眸不及平时清明,看上去似笑非笑轻佻慵懒,很有那么几分纨绔世家子弟凉薄又风流的调。
没穿上衣,大大方方展示自个儿那身修劲漂亮的胸肌腹肌人鱼线,黑鹰纹身盘在腰上,振翅欲飞孤绝肃杀。底下的裤子松松垮垮,连皮带都是散开的。
小姑娘先是愣了下,一双大眼眨巴眨巴,怔怔地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儿,然后整张脸毫不意外地红了个底儿朝天。
完全是下意识的,小手唰一下捂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你没穿衣服。”许思意说着,从两根手指中间露出眼睛,还磕巴了下。
顾江懒洋洋地伸出双手,“过来,抱一个。”
“……”许思意羞羞的,但还是小蜗牛似的朝他挪过去。
他勾手指,“热情点儿宝贝儿。”
小姑娘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低下头鼓起勇气似的做了个深呼吸,迈开两条小细腿朝他小跑了过来。
顾江弯腰,香喷喷的小家伙一下就扑进他怀里,两只胳膊举高,抱住他了脖子。他低笑,大手托住她的小臀把她整个儿给凌空抱起来,一转身,抵在了身后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