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集结的位置也很重要。”他越说越显得自信,条理也越发清晰。“应对不同建筑类型应该使用不同的干预方式。教导员说的这种情况,如果不能包围整栋建筑,应该马上分组从别的角度分头行动。”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能考虑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了得。武炜和叶征又是比划鼓掌又是竖大拇指,就差叫一嗓子“好!”,闹得周童脸颊发烫,十分地难为情。
奚杨没露什么表情,只看他一眼,便对大家总结道:“评估的意义在于,我们要从内心做好处理所有可能发生、可以想象到的意外,但这并不意味我们的战友就不会受伤,或者说救援就一定会成功,而是我们要尽力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虽然没有特别提出肯定,但周童觉得教导员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目光稍有不同。
“我们始终要明确两个问题,第一,火势的蔓延让执行灭火的消防员能够承受的时间是多久?第二,建筑被火侵袭的程度又能让他们承受多久?”
“一定要谨记,快速干预人员绝不能把注意力放在火灾状况和结构改变以外的事情上,我们的行动目的必须非常明确,一旦错位,就很有可能从施救者变成被害者。”
“准确判断干预小组的集结位置,根据现场情况及时组建额外的干预小组......”说到这里,奚杨忽然且认真地盯住了周童。
“是一名干预小组指挥官必须具备的能力。”
一堂关于快速干预小组现场评估的课外补习终于结束。前一秒教导员下令解散,后一秒叶征和武炜撂下装备就跑,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周童扣住。
从早上七点多现在,两人脸都没洗就被拉出来当陪练,先爬消防塔再悬挂式下降,接着又是缠绕逃生训练。武炜和叶征用救生绳把全副武装的周童捆成了粽子,将他放倒在地,蹲在旁边看他像个蠕动的大毛毛虫一样满地打滚,前后移动着尝试解除腰带,摘除空呼,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教导员看见,忍不住上前批评两人不团结不友爱不互助,又亲自指导了周童一番,教他爬行、跪和站立时正确的逃脱缠绕法,并且告诉他,像这样毫无章法地乱动,只会让绳子打结以至缠得越来越紧,滚来滚去也很容易撞倒货架等类似障碍物,被砸受伤。
虽说新人表现积极是正常现象,但武炜和叶征都感觉周童积极地有点过头,尤其一见教导员,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副精力过剩求知若渴的样子,害得他俩溜没溜掉,又陪着上了节理论实践课,好好一个休息日,三折腾两折腾的,一下就没了一半。
还有二十分钟就该吃午饭了。收好装备后,周童飞奔回宿舍楼沐浴更衣,还喷了两下闻阅给他的花露水,一边祈祷教导员吃慢点等等他,一边又飞奔向食堂,半路远远看见值班室门口站着个穿军装的姑娘,遂脚步一转,跑到她身后唤道:“芳芳姐姐?”
卓群芳扭头,先是被那张神似故人的脸恍了神,跟着又被这一声“姐姐”叫得眉开眼笑:“哎!周童!”
“你怎么来啦?”周童朝她身后张望一圈儿。“一个人啊?”
卓群芳拎着几个文件袋,背起手仰视面前这个比她高出二十多公分的弟弟:“对啊,我出来办事,顺路给奚杨哥送点东西,刚要请值班的战士帮忙喊他呢。”
“哦。”周童听她叫得亲昵,顿觉有些失落,偶遇熟人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
教导员都不许他这么叫。
卓群芳还赶着回去上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对周童说:“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吧,我得走了。”
周童接过u盘捏在手心,眼看卓群芳向他挥手道别转身要走,前段时间困扰着他的疑问又再度浮现,于是一个没忍住便紧追两步开口喊住了她,干脆豁出去了:“芳芳姐等一下!我想问问,你有没有......”
卓群芳停下脚步,扭头听揉着鼻子的周童别别扭扭地问:“你有没有跟我哥......谈过恋爱?”
这话问得卓群芳一愣,毫无防备瞬间脸红。只是不等她矢口否认,周童又忙解释:“抱歉,我太唐突了,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我哥在崇怀那段时间,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或者有没有关系好的女性朋友?”
卓群芳自然是爱慕过周熠的,各方面都那么优秀,前途无可限量的男孩子,谁见谁不心动,只是接触过几次之后她就知道,周熠对她完全没有意思,也不那么容易亲近,每回一起外出时正眼看她的次数赶不上看自己的战友多。
“嗯......有的吧。”想起这些卓群芳本想搪塞两句,可面前的人目光太过热切,实在叫她于心不忍。
“其实我跟你哥真的不算特别熟,只知道他好像有个挺要好的朋友,叫璐璐还是什么。再就是有次因为训练受伤,认识了一个军区总医院的护士,这还是我......”
还是我不小心听说的。
五年前的消防开放日,支队搞演习那天,急着下楼却半天等不到电梯的她无意间在消防通道里撞见两个人,因而模模糊糊听到一些。后来又有其他人进来,对话便终止了,只依稀记得奚杨当时的语气,似乎是在为这件事跟周熠生气。
但卓群芳没有讲。
奚杨交代过,他跟周熠是战友的事不能告诉周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