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手术后我在病房醒来,医生说我腿断了,我的亲生母亲完全没有关心我的身体,只是一味地问医生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在听到医生说我几乎不可能再站起来后,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郁敏川讽笑着勾起唇,“骂我废物这种话,听过了也就没感觉了。”
“但她当时气急,有一句话说漏了。”
“她说‘好端端许什么全家去看你弹奏会的愿,老实像往常一样让郁墨渊送你去不行吗,都怪你搞的幺蛾子害死了我老公害死了你亲爹。’”
郁七一个激灵。
“难道……”
郁敏川垂眸,“我父亲母亲对二叔厌恶至极,那场车祸,也许就是冲着二叔去的,甚至不惜利用我这个亲儿子作饵。”
“断了腿的我,就是废人一个。”
“护士推我去换药的路上,我听到了赵芝柳跟二叔在楼梯间里争吵,赵芝柳用我来威胁二叔放弃继承权。”
“本来从一个钢琴王子变成残废,就已经万念俱灰了,听到亲生母亲毫不在意我的死活,还用我来威胁我唯一在乎的亲人。我当时……想过一死了之。”
郁七神色一凝。
郁敏川继续道:“护士来给我换点滴时,我偷偷藏起一根针管,想在没人的时候往血管里打空气自尽,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到走廊传来吵闹声。还听到元夙哥慌张的怒吼声,是二叔在走廊外晕过去了。”
“我那时是才知道,二叔自责于强硬拉我上车,自责于开车追逐,他把这场车祸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在我病房外面守了三天三夜,不吃饭也不睡觉,也不敢进来看我,直到身体熬不住晕倒。”
“我只是废了腿,二叔就这么自责。”
“如果我想不开自尽了,他怕是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中。”
“反正死都不怕了,拖着残废的身体苟活着,也不算什么难事。”
“为了让二叔好受些,我装作恨他的样子,对他冷漠,跟他作对,怕他不信,还偶尔用断腿来刺激他。”
“另一方面,跟二叔疏离,装颓废无用,也才更能打消赵芝柳对我的戒备,也更方便你在她身边做事时,一点一点在暗中收编她的势力。”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车祸是二叔设计的,却做不到完完全全不责怪他强硬把父亲和我塞上车。”
“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他还是不恨他。”
“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怨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恨得冷漠得那么入戏呢?”
“阿七,你知道吗。”
“人演戏演久了,是会入戏的,是会没办法从角色中抽离的。”
“三年的装颓废,三年的自闭,三年的伪装,到底还是让我心理变得不健康……”
郁七心疼,在郁敏川面前蹲下身。
“少爷,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郁敏川闭眼,情绪复杂地“嗯”了一声。
这时,书房门突然被“嘭嘭嘭”地敲响,然后传来唐雪瑶带着哭腔的声音。
“敏川,你在里面吗,呜呜呜呜呜……”
郁敏川和郁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染上厌恶。
但很快,郁敏川就压下的这份厌恶,开口道:“我在,进来吧。”
唐雪瑶赶紧打开书房门小跑着跑到郁敏川身边,然后直接蹲下身拉住郁敏川的手哭诉,“敏川,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好伤心好难过好委屈!”
手被唐雪瑶握住,郁敏川眼神寒光一闪而过。
不过他很快就露出温柔的笑,轻声问:“怎么了瑶瑶,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唐雪瑶扁嘴,哭得妆都花了,模样丑极了。
她哭唧唧地开口:“都怪唐黎月那个小贱人!她故意指使二叔养的狗来咬我,我不知道那是二叔的狗,就想把它踢开,然后就被二叔看见了,二叔生气了,就叫唐黎月打我巴掌……”
“呜呜呜敏川你看,我脸都肿了!”
郁敏川看到了。
他抿抿唇,又问:“然后呢。”
“然后唐黎月那个小贱人就打了我两巴掌!足足两巴掌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呢!”
“我这不是生气了吗,然后那条狗还要吠我,我就生气想踢它,然后唐黎月自己要跑过来给狗挡地,我才不小心踢伤了她。”
“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二叔就让我叫上我爸我妈,在天黑前去给唐黎月磕22个响头!”
“敏川,呜呜呜呜我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我才不要给她磕头,呜呜呜怎么办,你帮帮我嘛……”
郁敏川垂眸,轻声道:“磕头吗,还是22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