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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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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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诺威并不是一个大国,出于地理位置的优越,它长期以来占据了贸易往来的关键海港,除了拉动沿岸经济的繁荣,也成为了某些强国的眼中钉。戈涅尔与莱明顿都想要吞下艾诺威这块肥肉,不过,一个打算依靠外交联姻的手段,一个则打算诉诸暴力。

虚假的和平终归只是暂时的,正当莱明顿起兵骚扰艾诺威边境的时候,戈涅尔派出了使者前往艾诺威的首都,也在无意中促成了一桩命中注定的姻缘。原来,在海边发现卡塔利娜公主的,居然是初到艾诺威的戈涅尔使者团,而抱起公主的则是戈涅尔的王子亚瑟。

卡塔利娜对于自己怎么返回皇宫的事根本没有概念,她只是稀里糊涂地相信了索菲的话,知道自己是被一个忠于皇室的渔夫所救。

瞒着公主,自然是国王与王后的授意。他们考虑的是,一来王子与公主命定的相遇成为了联姻最好的理由,二来公主的性子并不温和,既然已经在亚瑟王子面前露了面,那便不宜再留下什么坏印象了,所以,二人的重逢,应该安排在一个盛大的不容出错的场合,比如接见外国使臣的外交宴会。

试想宴会之时,戈涅尔的亚瑟王子向国王求娶艾诺威的公主,而卡塔利娜见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诸多因缘巧合,岂不是给这桩政治联姻增添了一些罗曼蒂克的色彩?

不管怎么说,这桩两国都默许的联姻,就差板上钉钉了。

卡塔利娜是被突然要求会见戈涅尔的外交使臣的,以往这种场合,她都只会远远看着,或者躲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公主殿下,请记住我的话。临走之际,德·普莱尔公爵夫人还不往交待卡塔利娜注意仪态。

卡塔利娜则有些莫名其妙,先是被要求注意仪态表情,再是被换上华丽繁琐的衣饰,她这是要被赶鸭子上架吗?

公爵夫人,您知道今天来朝见父王母后的使臣是什么人吗?卡塔利娜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公爵夫人。

德·普莱尔夫人转头一笑,殿下,那是可以决定您和艾诺威命运的人。

公爵夫人,您该离开了。一旁的侍女长索菲立马制止了德·普莱尔夫人,毕竟公主现在还不能知道真相。

公爵夫人颔首,收起自己的扇子,知趣地告退了。

哎哎,什么叫能决定我和艾诺威命运的人?公爵夫人,您别走啊!一头雾水的公主殿下,这下可真是急了,扭着身子想要去问个明白。

若非索菲制住了想要跑路的卡塔利娜,正帮公主缝制裙上装饰的侍女差点就毁了整条裙子,为此她也只能加快了速度,公主殿下请别再动了,还有一点,还有一点,马上就好了。

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都是为了您好。索菲又搬出了国王,毕竟她得保证公主殿下以最完美的姿态出席宴会,一切都是不容出错的。

卡塔利娜噤了声,又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好吧,好吧,过会就知道了,反正艾诺威也不缺我这个花瓶。

殿下,您不是花瓶,您是艾诺威的公主。索菲张口又是老的那一套,公主的身后是艾诺威,您必须优雅、高贵、善良

这套话,卡塔利娜可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老茧了,也难怪她的母亲要让社交女王德·普莱尔夫人而不是严肃板正的索菲来教导礼仪了。

在围观了热情的百姓自发举行的欢迎仪式后,卡塔利娜终于立在父亲的王座后面,见到了所谓可以改变她和艾诺威命运的人来自戈涅尔的使者。

小公主根据衣饰区分了这群人的主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长一少两个男子身上,他们一个手持着卷轴文书,一个佩戴着勋章绶带,身份贵重几乎是当下立显。

像是完全忘记了德·普莱尔公爵夫人的教导一样,卡塔利娜控制不住地上下打量起了那佩戴勋章绶带的年轻男子,尽管这并不十分礼貌。

这个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的戈涅尔使者,有着一头乌黑的卷发,白皙的脸庞上嵌着不俗的五官,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尤为出彩,不过由于沾染了情绪,倒显得不如诺尔的纯粹了。

怎么又想到诺尔了?卡塔利娜摇摇头,只当自己对新朋友的新鲜感还未过。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诺尔的样貌确实是世间少有,明明这位戈涅尔的使者也算得上是俊俏少年,但倘若与诺尔站在一起,怕只会成为光环下的阴影了。

思及此,卡塔利娜还有些小得意,又抿着嘴唇肆意评判起人家的衣饰来了,当然,是在心里暗暗品评的。与艾诺威的繁复不同,戈涅尔的衣饰突出一个简约大方,这位佩戴勋章绶带的使者穿着便是如此,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丝绒外套,仅有袖口和领边点缀着些许绣花纹样,想来若无蓝色绶带与红金勋章的装点,该是素得不能再素了。

公主殿下,这位,这位是戈涅尔的王子殿下呢!卡塔利娜神游之际,不知是哪个侍女的话语将她拉回来了现实世界。

手持卷轴文书的中年男子为身侧的王子让开了道。

出于礼貌,戈涅尔的王子没有看向公主,他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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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朝国王王后行礼,用艾诺威的语言自报家门:尊敬的国王陛下与王后殿下,我是来自戈涅尔的王子,亚瑟。

王子殿下吗?卡塔利娜小声嘀咕,她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国王子会不辞辛苦地远赴他国充当使者,瞬时有些刮目相看了。

远道而来的王子与使者阁下,我们代表艾诺威欢迎你们的到来国王微笑着说了不少客套话,句句十分得体,既不讨好也不轻视,也代表了艾诺威与戈涅尔的平等地位。

卡塔利娜最是听不得这些客套话的,文书官代笔的讲演报告总是又臭又长,很难令她不生出几分困意,与其强撑着眼皮倒不如继续打量这位王子殿下。

也许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卡塔利娜瞧他的眼光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友善,原先还觉得普通的装扮,现在倒是顺眼了起来。她想,或许戈涅尔特色的镶边纹样比起艾诺威繁复的多层蕾丝边,似乎要更显男子气概一些。

咳咳。王后小声咳嗽提醒公主,卡塔利娜,快同王子殿下见礼。

被母亲提醒的公主愣了半晌,脑子里闪过了公爵夫人许多的话语要平视,要微笑,要落落大方,可当她要付诸实践的时候,一切又都变了味。平视的前提是双方都在一个高度平面,可公主分明站在略高的王座边,这时候的平视已经成为了俯视。公主微笑的弧度也远远超出了他人的意料,双颊似乎都生硬地鼓了起来。至于那关键的屈膝礼,蹲下起身最是讲究自然,可卡塔利娜却表现得格外局促,用紧张来做借口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糟糕的表现,令卡塔利娜窘迫万分,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亚瑟王子,却在视线相交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他们在之前的某一时刻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一样。

望着亚瑟绷直的唇线条渐渐有了弧度,卡塔利娜略带屈辱地别过了头,心想自己实在太没用,居然见了个俊俏男子就春心萌动,总不会还一见钟情了吧?

公主殿下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亚瑟王子的请求才更是重磅炸弹,他居然命令使臣打开国书,提请求娶艾诺威的公主。

艾诺威的公主,还能是谁?卡塔利娜如同当头棒喝,原来父皇与母后要她出席这会面,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她失望地低下了头,不能去期望父母会拒绝这桩婚事,毕竟这样大的场面,民众想看的自然是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与亚瑟的结合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谁会去考虑她的感受呢?

理所应当的,国王与王后欣然应允,并邀请戈涅尔的使者团参加接下来的舞会与晚宴。

卡塔利娜失魂落魄地回了内宫,少见地赶走了所有的侍女,她放任着自己的情绪发酵,趴在床边哀叹不止。身为艾诺威的公主,她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样突然地与个陌生人定下婚约,实在令她无法接受。

砰砰砰!安静屋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滚开,别进来,我想一个人待着!卡塔利娜又朝门外的人发气,她现在几乎把所有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仇敌。

门外的诺尔好不容易从宴会准备厅溜过来,却承接了公主所有的怒气,他忍不住又吃了一丸海巫给的药道:卡塔利娜,是我,诺尔。

诺尔?卡塔利娜一听是自己的新朋友,忙整理自己哭花了的脸,担心他进来会看到自己一副鬼样。

嗯,你想一个人待着,我就不进来了。许是在人堆里待久了,诺尔的话语逐渐顺应了人类的习惯,不再是之前的短语短句了,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卡塔利娜换了个姿势靠在床边,低下头抚平了裙上的褶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诺尔说这件事,诺尔,其实我

你你为什么不开心?诺尔一直都在观察人类,对于自己最在意的卡塔利娜,他当然已经敏锐地感知到了她的委屈与难过。

屋内的公主摇摇头,强颜欢笑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开心。你知道吗?父王与母后已经为我订婚了。就是我我啊,要和一位王子结合,永远地在一起了。

可是,你听起来并不高兴你爱他吗?诺尔虽然并不理解人类的婚姻,但他是从海巫那里了解过爱的,既然要永远在一起,那一定是爱了吧。

卡塔利娜苦笑,她和那王子才第一次见面,若说有好感也因为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而消磨了,哪里又能扯得上爱,于是诚实地说: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诺尔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卡塔利娜难过的原因,那,不和他在一起了,不行吗?

那我和谁在一起啊,你吗?卡塔利娜说这些话纯粹是苦中作乐,她很清楚婚事已经不会再有变故。

好啊,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末了,诺尔又补充道:这是真的,因为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喜欢,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类

诺尔话音未落,卡塔利娜已经踩着高跟鞋跑来开了门,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靠着他的胸膛,诺尔,我的诺尔。

被卡塔利娜这一系列举动惊到的诺尔,手不知所措地悬在那,愣是没把自己也喜欢其他人类的话说下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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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上,他正在试图去喜欢所有的人类。

诺尔,你的心跳好快,不要害怕,抱紧我。由于身高差,卡塔利娜抬头去看诺尔的脸,一双盈满泪水的深色眸子格外惹人怜惜。

好。诺尔轻抚着公主的脊背,用面颊贴上她的发顶,还在难过吗?

得到安抚的卡塔利娜期望得到更多,不假思索地问:带我走好不好?

去哪里?诺尔对于人类的领域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

去哪都好,你的家乡,或者另外一个国度。说完这话,卡塔利娜才发现自己对诺尔一无所知,他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来,他要去往哪里,她全都不知道。

诺尔没有放开公主,他吻了一下她的鬓发,满带笑意地说:好啊,去我的家乡,那里可以听到关于大海的一切,你一定,一定会喜欢的。

大海,的确是卡塔利娜所渴望的,也是她关于自由的所有想象。她曾经克服一切奔向大海,却最终被无声的大海所吞噬,差点失去了性命。

想起那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卡塔利娜箍住了诺尔的腰,嗯,那个你说,你的家乡在哪?

疼痛的双腿提醒着诺尔自己来到陆地的代价,假使一个人类要去往他们的世界,是否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卡塔利娜会愿意吗?她会害怕人鱼一族吗?这些问题令诺尔不敢说出关于自己家乡的真相。

无声的沉默萦绕着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出心里的秘密。

静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卡塔利娜和诺尔都听到了那有规律的脚步声,是索菲来了。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的家乡,我,我会带你去。诺尔还是决定把选择权留给卡塔利娜。

等等,先进来。卡塔利娜拉着诺尔进了卧室,她一点也不想索菲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索菲过来,只看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她是有些担心公主的,于是敲门问:殿下,您好些了吗?

咳咳,嗯,我,我没事了。卡塔利娜与诺尔靠着门坐下,裙子交叠起来,说话声也颇为勉强。

公主殿下,王后让我告知您,舞会与晚宴就要开始了,您要和她一同出席。索菲当然听出了卡塔利娜目前状态不佳,可王后的命令她又怎能违抗?能做的也就是如实告知罢了。

嗯,我知道了。卡塔利娜深呼一口气,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索菲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的离去也给了屋内两人喘息的机会。

诺尔,忘了我刚刚的话吧。卡塔利娜提起裙子站了起来,表情也从伤感动容变成了无感麻木,我说,忘了那些话。

什么?诺尔没有搞清楚状况,还在思考卡塔利娜到底要不要去深海看看。

卡塔利娜擦了一把脸,正视诺尔道:在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一切都是空谈,我不能赌上我的未来。

所以,所以你刚刚说的诺尔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是真不懂人类,明明说好的事,怎么可以说忘就忘。

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你也不要向我许诺什么。卡塔利娜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诺尔的脸说:诺尔,我该去参加晚宴了,你好好地待着,千万别去人多的地方,等我弄清楚一些事,就回来找你。

诺尔没有说话,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公主,眼睛却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那低眉垂目的模样,十足像一位幽怨的少女。

人鱼王子在想什么呢?他或许在想,罗蕾莱对于人类的偏见,大约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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