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暗,但是仔细地将镜头放大,多少还是看得清情形,客厅的沙发是深棕色的,上面垫着两个明黄色的靠枕,扶手上还放着一本书。
他再把镜头往前移,一个东西忽然跳进视野,让他的心突然重重一跳。
是一束散在地上的花。
好像被人从花瓶里拿出来后扔在地上一样,从姜瑛的角度只能看到花朵的部分,花瓣凌乱地洒了一地,白与红参杂在一起,水混着花瓣鲜红的汁液凌乱得仿佛还在流淌。
姜瑛手猛地握紧,镜头被手一晃画面就消失不见了,他甩开望远镜,转身就往外跑。
脑袋里已经没法想到更多,花瓣零落摧残的姿态占据了所有的思维,他推开卧室的门,冲出房间,来到走廊后,手不停的按在电梯上,但是电梯正在从1楼上来,卡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的心脏砰砰跳动,额角已经流下了汗,手不停捶在电梯按钮上,但是于事无补。
他转身就往安全通道走。仅凭着双腿往下跑,昏暗的楼道里他的喘气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来到马路上后他的喉咙已经因为来不及喘气而变得干枯,栗色的卷发变成湿漉漉的一缕一缕,他扶在路灯上调整了一下呼吸,心脏激烈得仿佛要从喉咙里钻出来。
姜瑛喘了口气,终于跑到白珏楼下,所幸这栋楼的电梯正好没人,他迅速按下23楼。
白珏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要动一动手指,却被绳子束缚的疼痛提醒了自己,终于才发现原来刚刚那一切都不是梦境。
自从成为这个“白珏”以后,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被缚住了会感到僵硬,被掐紧了会感到窒息,受伤了会感到疼痛。
被不认识的人侵犯了,她感到荒谬。
头发黏在脸上,但是没有手能拂去,眼眶盐渍一般干涩,肩膀向后拉紧,胳膊血流不通已经麻木得仿佛要断掉了。
身体啊,好痛。
心里的茫然,却更让人理智崩塌一样无所适从。
一只手帮她拂开了黏在嘴角的发丝,粗糙的指腹让她的身体又不自觉应激般后缩。
她的眼神终于又聚焦到眼前。
是那个穿西装的老鼠。
“为什么?”她的嗓音犹带着沙哑,像是碾碎了的冰。
乐歌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欣赏着她带着恨意的眼神,那眼神专注无比,让他的心里涌起诡异的满足感。
“为什么?”他含笑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然后用伸出手,微微蜷曲起手指,用手指的指节怜惜似的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白珏冷冷偏过头不想再被他触碰。
乐歌轻笑出声,没有再继续强迫,收回了手理所当然道:“因为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拿啊。”
“像我这样的阴暗里生存的人,如果不去主动,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我吧。”
乐歌歪着头含笑看着白珏。
他仍然穿着那身西装,身形纤瘦高挑,领口的扣子松开,领带微微歪斜,黑色的头发带着凌乱的潮湿汗意,眉眼清隽,只看这幅样貌,只像是个刚刚逃课的不良学生而已。
可是他明明不过是刚刚犯下罪刑的衣冠整齐的禽兽。
“为什么?”她执拗地看着他。
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会有人不顾一切后果去犯下这样的罪刑,为什么女人真的会被强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是她呢?
乐歌拖来一张凳子,坐在她的对面,膝盖触碰着她的膝盖,西装布料擦着她的皮肤。
他用冰冷的皮鞋缓慢在她小腿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