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刚说了一声好。
陆俊迟又道:“等下,郭城峰的私房菜馆是关了还是开着?”
乔泽愣了一下:“好像开着,是他妹妹在经营。”
陆俊迟的目光落于第一尸体的尸检报告上:“根据检验,死者的胃中有少量清晰可见的花生米,萝卜丁,木耳菜还有一些腌螺肉,这看起来倒像是前菜了,如果凶手是郭城峰,那么私房餐厅也许是案发现场。”
他抬起头道:“夏明晰申请下搜查令,乔泽,苏老师,我们一起带队过去看下吧。其他的人继续追查第一死者的身份,还有查一下郭城峰的社会关系,我们随时联络。”
郭家私房菜不算很远,位于华都城南的一条巷子里,整个菜馆是用过去的老宅子改造的,里面古香古色,却用了西式装修,老远就可以看出一片挑出来的飞檐。
陆俊迟除了带了苏回和乔泽还带了几名协警和物鉴。
郭城峰失踪以后,私房菜的主厨就变成了他的两位徒弟。餐厅里人不多,一共只有几位帮厨和服务员在。
郭城峰的妹妹叫做郭锦秋,已经安排了暂不接客,看到他们一队警察过来就迎了出来,查看过搜查证,让他们进去了。
郭锦秋今年二十八岁,个子不高,身材很瘦,端庄文雅,她盘着头发,身上穿了一件深蓝绣花的旗袍,把他们往前厅引。
这里三进三出,前后院是通透的,雕花的窗棂外,铺设了大大的透明玻璃窗,一眼就可以把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前厅里有大约四桌,其他房间都是分散着的,可以供客人选择,顶楼的小隔间,后院的亭子里,还有竹林旁边,都可以开席。
物鉴们前厅后院的开始工作,陆俊迟则是找郭锦秋进行问话,乔泽在跟着记录。
苏回并没有坐下,这私房菜馆的景色别致,他远远看到了后院里有好大的一片朦胧的绿色,就跟着那些物鉴到了后面去,走到了深处,他的手杖一空没有探到路……
陆俊迟和郭锦秋问着话,看着苏回消瘦的身影往后面走了,远远叫了一声:“苏老师,小心点,那边有个湖。”
苏回停了脚步,蹲下身,这才看清楚,原来脚下是个小小的人工湖,那池水泛着碧绿,和草地连成了一片。
池子里有鱼,显然是被喂养惯了,看到有人来了,就有一些锦鲤游了过来。张着嘴巴在水里攒动着。
看苏回没往前走了,陆俊迟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郭锦秋:“之前关于你哥哥失踪的事情,是你报的警?”
郭锦秋点头道:“对,你们找到他了吗?”
陆俊迟道:“郭小姐,我们发现了郭先生的尸体,目前法医正在进行检验,稍后会通知你去市局进行认领……”
郭锦秋眼里含了泪,拿了纸巾擦了擦眼睛:“对不起……我心里虽然早就有一点预感,但是听到这件事还是……”
陆俊迟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还请你节哀。”
等郭锦秋哭了几分钟,稳定住了情绪,陆俊迟才继续说:“我想问一下,在你哥哥生前,是否和什么人有过过节?”
“过节?没有啊……”郭锦秋擦着泪,“我哥哥这个人,老实本分,从来没和别人红过脸……”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物鉴就叫道:“陆队,我们在假山旁发现了一些血迹!”
古色古香的老宅子里,不用开空调也可以冬暖夏凉,今天有微风,庭院里的竹子发出一阵沙沙响,如果这一队人是来这里品尝美食,而不是调查凶杀案,那这美景足以让人沉醉,可惜……
院子里一行隐匿的血迹,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听了物鉴的话,郭锦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白了。
陆俊迟顺着案子,又问了一遍:“两个月以前,郭城峰是不是在这里和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郭锦秋低了头回忆了片刻,这才颤声道:“是有那么一个晚上,我哥哥说有客人要自己招待,没有让我们来上班。”
“对方是什么人?”陆俊迟继续问。
郭锦秋道:“我不清楚,我那天也不在……”说完这句话,她又低垂了头。
陆俊迟判断着她的说法,觉得是在说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院子里,苏回终于离开了那个人工湖,用手杖探着路,向着假山那边走去。
过了片刻,物鉴又汇报道:“陆队,我们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玻璃碎屑。”
这院子里假山诸多,地上都是小石子,难以清理,发生过打斗以后就算时隔很久,还是有很多痕迹留了下来。
陆俊迟喊了一声问:“是眼镜的碎片吗?”
“不,厚度不同。”何伟把那细碎的玻璃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像是照相机的镜头。”
郭锦秋苍白的脸色又犯了青,她还在强装镇定,轻描淡写道:“那可能是之前院子里有客人拍照,把镜头给摔了。我们这边景色好,经常有客人坐在院子里吃饭,顺便取景拍婚纱的……”
她说着话,手指已经心虚地在衣服上绞做一团。
“陆队!这里有一片带着血迹的玻璃碎片!藏在假山石下,没有被雨水污染过。”何伟有了新发现越发开心。
郭锦秋的谎言连连被戳破,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可能是有人划伤了手,不小心滴落在上面的。”
陆俊迟道:“血迹是谁的,化验一下就能知道。”然后他看向郭锦秋,“郭小姐,我想,最好我们都节约时间。”
他同时在判断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会不会是那个弃尸的女人,在以往的案例之中,杀死亲人后报警失踪的案例也不少见。
最终陆俊迟判断,应该不是郭锦秋,这个女人太瘦弱了,而且高度不符,凭她的体力根本无法和人配合把身高体壮的郭城峰放入那个油桶。
不过,眼前的女人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郭锦秋又呜呜哭了半晌,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哥哥是和一位摄影的客人发生过一点冲突,也就是扭打到一起,摄像头摔碎了,我那天不在现场,还是事后我哥哥和我说的……”
郭锦秋实在是不擅长说谎,她越是反复强调自己不在现场,陆俊迟就越发确认她是在现场的。
陆俊迟沉声道:“你哥哥那天没有让其他的服务人员来,这不是临时起意,这是蓄谋已久。摄影师带着相机来,大概是用了什么约拍的理由,被害人吃了一些小菜,说明你哥哥在事先和他攀谈过。他的摄像头碎在了院子里,是因为有人起了杀念,摄影师想跑自然是放不下自己的相机,他们在院子里打斗过,所以那里才会留下了摄像机碎裂的镜头还有血迹……”
说到这里,陆俊迟眼睛微眯看向了郭锦秋:“郭小姐,我们发现了一名身中27刀的受害人尸体,怀疑和你们饭店有关。我知道你是想要保守秘密,不想影响餐厅的生意,可是知情不报妨碍警方办案,你也是要上法庭的。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听了陆俊迟的话,郭锦秋的泪落得更快了,她的双肩颤抖了起来,比听到郭城峰死亡的消息时哭得还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