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您醒了,别怕,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医生亲切行礼,温和得不像在跟正常人说话。
姜秀娜颤抖后退,戒惧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马精神病疗养院,我是您的主治医生许铭。”
姜秀娜头皮爆炸,失声质问:“我怎么会来这儿!?”
许铭耐心道:“是您先生送您来的,您可能患了精神分裂症,兼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我们只好先给您戴上脚镣,等病情稳定就会解除,请您暂时忍耐。”
姜秀娜双眼瞪得更夸张了:“是贺阳送我来的?”
“是,有监护人签字,我们才能收治病人。”
没有人能承受如此重击,震怒恐慌控制了姜秀娜的身心,开始激烈反抗。这些作茧自缚的行为立刻被医护人员熟练镇压,将其塞进束缚衣,固定在床上。
她哭喊挣扎,脑袋在铁床的栏杆上磕出了血,然而黑暗的监、禁生活才刚刚开始。
后来的几天内,她像初入马戏团的野兽吃尽驯养员给的苦头,且日夜受疗养院那些“千姿百态”的危险病友惊吓,渐渐明白否认病症或抗争只会换来镇定剂、束缚衣和更沉重的脚铐,因而改变态度配合院方治疗,以顺从换取交涉,请求他们联系贺阳。
贺阳来得倒快,还带着鲜花和水果,看到她严重消瘦的模样,微笑关心:“你怎么面黄肌瘦的,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我让他们给你小灶吧。”
姜秀娜坐在床边死瞪着他,宽大的病号服下战栗一阵接一阵。
“妈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骗子!”
这些天她前后思量,料想这一切都是丈夫设计好的圈套,见了面先问罪。
贺阳嗤笑:“你现在反应倒快了,看来医院的镇定剂很管用,能帮你冷却头脑。”
姜秀娜出身不凡,即使落难,也不像寻常人那般软弱,忍住屈辱质问他陷害自己的步骤。
“那个怪笑声是你捣的鬼。”
“是,我在院子里放了部手机,闹铃设置成怪声,一到预定时间就会响。”
“为什么萍姐她们没听到?”
“那两晚我都送了蛋糕给她们吃,在里面加了安眠药。”
“我也吃了安眠药,但没起作用,也是你做的手脚?”
“安眠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悄悄换成外形一致的维生素片,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姜秀娜捏破掌心,不去看他无耻的嘴脸,恨道:“我问过这里的医生,你送我来时给他们看了之前我在一医院心理科就诊的病历,还有派出所开的案情说明。那天你给我下了迷、幻、药,害我在小区里出现幻觉,错手杀了邻居家的狗。精心策划制造我患精神分裂的假象,好把我骗来这里囚禁,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想害死我继承遗产?然后和关佩珊双宿双飞?”
她已确定贺阳同关佩珊有染,这条毒计多半来自狗男女的合谋。
结婚后配偶是第一监护人,进入精神病院治疗,除监护人同意,其余人等都无权接其出院。贺阳自信姜秀娜已是囚鸟,放心扔掉穿累了的画皮,顺便发泄积怨。
“我没你想得那么狠,不会要你的命。如果你不听姜承望谗言,乖乖和麦哲文签协议,我也不会急着送你来这儿。”
姜秀娜省悟:“……你和华夫做交易,想利用我吞并福满堂!”
“哼,还记得上周我拿了一叠文件让你签字吧?那里面夹着一张授权委托书,你签了字,我就有资格在你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时全权处理你的对公事务。许医生说你的病还得观察两周时间才能确诊,等医院证实你有精神病,我就代替你和华夫签协议,收购你爸爸的股份。”
他把授权书藏在一堆常规文件里,姜秀娜疏于防范铸成大错,闻言狂怒,跳起来厮打他。
贺阳抓住她的双肩按倒在床,狠厉上脸:“你还以为能在我跟前耍威风?不想吃苦头就老实点!”
姜秀娜嘶吼痛骂,立刻被捂了嘴,不能自由呼吸。
尽管她当下的情况已酷似精神失常,保险起见,贺阳还是希望她能真的疯掉,今天来就怀着这样的打算,抓紧时间刺激。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洪爽没撒谎,夏蓓丽死前真的送了证据给警察,被我及时截住了。她胁迫姗姗给姜开源下毒,正好姗姗手里握着谢美兰儿子误杀表弟的罪证,就借谢美兰的手办成了这件事。夏蓓丽这么做完全出于报复,因为是姜开源害她得血癌的,而让她没法在明处追究姜开源的人则是你。”
姜秀娜呜呜闷吼,愤恨迷惑的眼神淹没于泪海。
贺阳不慌不忙刺完最后致命的一刀。
“她跟姗姗说,姜开源用铀矿冒充风水阵,骗你送给她。她那么精明,对所有人保持戒心,独独没对自己的子女设防,收下了那件索命的玩意儿。姜开源很清楚她对你的疼爱,知道借你的手行凶,夏蓓丽一定不忍追究。果然,她到死都想瞒着你,在自首视频里都没交代这一节。”
感觉反抗停止了,他慢慢松手,见她的神情散若飞絮,已开启崩溃前的混乱,得意轻笑着进行残忍推送:
“现在明白了吧,你就是暗害你妈妈的帮凶,是你亲手把夏蓓丽送上了绝路。她阻止你和我交往是在保护你,而你却一次次辜负她的好意,妄想能摆布利用我。你没继承你父母的精明,愚蠢和自以为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你的下场,不知道夏蓓丽在阴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还会不会心疼你这个废物。”
再没有什么能支撑姜秀娜坍塌的意志,她被悔恨撕裂,再被悲痛粉碎,轰鸣的耳朵听不见自己的惨叫,也感觉不出针头断在皮肉里的疼痛。
贺阳装模作样请求救护她的医生护士:“我太太好像比以前更容易失控了,拜托你们用最好的药物来治疗,务必治好她!”
他做戏做足,姜秀娜昏迷后还在病房留守了两个多小时,亲自为她擦洗换衣。旁人只看到一位情深义重的丈夫,谁都没发现魔鬼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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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呼啸的夜雨掩住了精神病院可怖的怪声,姜秀娜解开蜷缩到僵硬的身体,爬出伤痛欲绝的情绪。沉重的打击能毁灭一个人,也能重塑意志,幸好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傻白甜,本就了解人性丑恶,而今切身感受,那些纸上谈兵的战术就有了用武之地。
我是姜开源和夏蓓丽的女儿,怎么能被一对低贱的狗男女打败?
她想起母亲生前的教诲:“人这辈子不可能永远顺利,但到了逆境里也别害怕,抓住两件法宝就能绝处逢生。一件是冷静,一件是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