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向周嘉元使眼色,后者会意,笑呵呵道:“七叔,反正我明天定了酒席,酒店老板跟我很熟,不如让阿爽借他们的厨房做那道菜,我跟那边打声招呼就行。顺便也让客人们沾你的光尝个鲜。”
周炳鹤醒悟,指着他们教训:“原来你们窜通起来耍我!”
冷阳辩解:“没有的事,我们是诚心请你试吃新菜品,无奈受条件限制。周董帮我们出主意是出于好心,毕竟现成的资源放着不用太可惜了。”
周炳鹤只肯为美食妥协,考虑半晌对洪爽说:“你们吹得天花烂坠,我就姑且相信,如果明天那道菜味道不好,我肯定当场走人,到时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难题解决,宾客其乐融融闲聊。
洪爽注意到他们来时周嘉元的太太马玉芝只陪坐了一小会儿,之后便不停楼上楼下走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周炳鹤被她的脚步声搞烦了,大声喝问:“阿玉,你在搞什么鬼啊,跑上跑下不怕把楼梯踩踏吗?”
马玉芝急忙来到近处,慌惚的神情也惹来周嘉元怀疑。
“你怎么了?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我……我在找我那块伯爵手表。”
那块黄金满天星售价31万,她平时舍不得戴,放在卧房的梳妆台抽屉里,今天想着明天寿宴时要戴,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周嘉元问她是不是记错存放地点,却听周炳鹤断言:“不用问了,肯定是被阿玲那贼婆娘偷走了。”
阿玲是周家的保姆,冷阳已听周炳鹤数落她多次,想必不受待见。
马玉芝跟他态度相反,替阿玲辩护:“七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阿玲来我们家一年多,手脚一直很干净的。”
周炳鹤冷笑:“她成天介绍你买这样灵符那样圣水,都快把你哄成她的信徒了,你当然处处护着她。那女人最好赌,昨天还偷偷打电话要跟人合伙去香港买马,她上次欠别人的赌债还没还清呢,哪儿来的本钱?我看你那只表多半已经被她拿出去当掉了。”
马玉芝敢怒不敢言,向丈夫做脸色。
周嘉元劝说:“七叔,我看阿玲平时挺勤快,帮我们做了不少事,你可能对她有误解,回头我们私下说,当着阳仔他们就别提了,免得人家尴尬。”
周炳鹤更来气,拍着沙发怒斥:“衰仔,我在为你看家护院啊!自从阿玲来了以后,天天给你老婆下迷药,打毒针洗脑,你仔细瞧瞧,这屋里是不是多了很多风水阵、镇宅石、佛像、符箓?全是她花高价买回来的,不知糟蹋了多少血汗钱!”
冷阳和洪爽早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玄派摆设,以为有钱人都迷信,听老头子抱怨才知是保姆作妖。
马玉芝怕周嘉元见责,急忙反驳:“我也是为了家里的生意能更红火嘛,这半年喜万家业绩提升那么多,可见这些法器都很灵验啊。”
周炳鹤激动:“喜万家生意变好是因为我把周记特酿的秘方给了阿元,又有阳仔帮他搞推广,关这些破烂货鸟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孩子们有见识,连小东小泽都知道那些神棍全是江湖骗子,你还上赶着给他们进贡。我看你再听阿玲胡吹就该去泰国请小鬼了,到时害死全家才能醒悟!”
周嘉元怕老头儿犯病,慌忙哄劝,帮着他训斥妻子。马玉芝不敢再顶嘴,委屈地抹着眼泪。
冷阳洪爽不便久留,正要告辞,那保姆阿玲领着放学的孩子们回来了,洪爽与她照面,愕然惊呼:“阿玉?!”
这徐娘半老的保姆竟是洪万和的前女友徐玲玉,当年坑惨洪家人,给洪爽留下永不磨灭的坏印象。
徐玲玉也同时认出她,心虚地退后半步,强笑:“阿爽,你怎么在这儿?十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啊。”
冷阳已对徐玲玉的事迹耳熟能详,听洪爽介绍很想对她说“久仰”。
周家人瞧着古怪,询问双方瓜葛。徐玲玉怕洪爽揭丑,慌忙将她拉到室外,小心赔笑道:“阿爽,你家里人还好吗?有没有你二叔的消息?”
洪爽冷面冷声回呛:“你把我二叔害那么惨,还好意思提他?”
徐玲玉腆着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你二叔虽然没扯结婚证,但毕竟相好了那么多年,心里当然放不下。”
说完便挨了洪爽一记眼刀:“放不下你还抛弃他?徐玲玉,当初你想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由四处借债骗钱,让我二叔替你背锅,爬在他身上吸了十多年的血,等再也榨不出油水了就一脚踹掉。我看你是拿他当甘蔗,嚼过就吐,现在打听他的消息就是想看他是不是还有供你压榨可能!”
徐玲玉尖声喊冤:“你这孩子嘴巴越来越厉害了,我说不过你,今天只当没见过,你请便吧。”
她欲开溜,被洪爽一把揪住。
“我听说你现在又在周家重复过去那种坑蒙拐骗的把戏,骗周太太花钱搞封建迷信,还偷了她的名表去还赌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徐玲玉嗔怪:“阿弥陀佛,无凭无证你可别乱说话啊,人家周太太是在从事正儿八经的宗教信仰,我不过帮她搜集一些知名大师和道场的信息,供她选择参考,也算是善男信女积功德,怎么能说成骗钱呢?还有偷手表这事你听谁说的?这更是纯粹的污蔑!”
洪爽见她十年如一日的皮厚狡诈,严肃警告:“当着熟人你就别装蒜了,老实点去向周家人认错,否则我马上当众揭穿你的真面目!”
她俩在院子里扯皮,冷阳在客厅应付周家人的质疑。
周嘉元问他几时和徐玲玉认识的,他说:“我不认识她,只听洪爽和她家里人提到过,说她以前叫阿玉,干保姆这行很多年了。”
周嘉元点头:“她来我家应聘时是说自己叫阿玉,你知道我们家这位也叫阿玉嘛,为了区分就叫她阿玲了。”
冷阳笑道:“我和洪爽听周老先生提过她很多次,要是不改称呼兴许我们早猜出是她了。”
周炳鹤向他打听徐玉玲的过往,冷阳心想当众说出来周家人必会当场吵闹,最好稍后单独知会周嘉元,于是谎称:“这个我不太清楚,待会儿问问洪爽。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去准备明天做菜的食材,先告辞了。”
他出门见洪爽还在与徐玉玲理论,拉着她上车离去。
路上洪爽责问他为何不让自己揭发徐玉玲的黑历史,听他解说:“周太太中了阿玉的蛊,周炳鹤又极端厌恶阿玉,你当场说出阿玉的丑事,那老先生肯定会责骂周太太,不但搅得人家家宅不宁,还会让阿玉浑水摸鱼。你现在打电话给周董,单独跟他说,他自然会妥善处理。”
他人情练达,事事周全,洪爽谢他提醒,掏出手机联系周嘉元,继续刚才没吐完的糟,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到家方大致交代完徐玲玉的劣迹。
周嘉元郑重道谢,之后想必会与那摞婆清算。
洪爽知道郑传香最恨徐玲玉,隔天回娘家说道这事,谁知徐玲玉比她先一步登门。洪爽到家时正见她与祖母拉扯吵闹,急忙放下礼物怒斥。
郑传香揪住徐玲玉衣襟告状:“二妹,你来得正好,这婆娘鬼鬼祟祟躲在我们家门口,刚才被我逮个争着,你快问问她要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害人!”
徐玲玉叫苦:“阿洪婆,我没坏心,前天听阿爽说阿和回榕州了,想来看看他!”
郑传香惊疑地看向洪爽:“二妹,你之前见过她?”
洪爽说:“她在冷阳的合伙人家做工,前天我们去做客,刚好遇见了。嫲嫲,这女人还跟过去一样贼头贼脑,新东家也被她害得不轻。”
徐玲玉怒道:“阿爽,你别恶人先告状了,我才被你害惨了!也不不知你跟周老板说了我多少坏话,他前晚硬是炒我鱿鱼,连夜赶我出门。收拾行李时还派人盯着我,搞得我像犯人一样没人权啊!”
洪爽没吭声,郑传香先骂开了:“你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贼,人家不炒你鱿鱼,屋子都会被搬空!我跟你说我们阿和已经彻底清醒了,你就是跪在他面前痛哭哀求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识相趁早滚,再不走我就通知你那些债主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