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洪巧急声打断,严肃地表示拒绝。
谢美兰忙说:“你从小流落在外,没过过好日子,妈妈想补偿你呀!”
洪巧沉默数息,贝齿划过下唇,笃定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很感激当年偷走我的保姆,多亏她们我才能来到洪家,在健康幸福的环境下长大。”
谢美兰呆愕,更多尖锐的说辞箭雨般射过来。
“关佩珊和关少凯都很坏,无论人品、性格都有严重缺陷,而人的品行和成长环境息息相关,看到他们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没引导他们走正道做好人。假如我也在你的抚养下长大,一定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我庆幸自己没步他们的后尘,遇到了正直善良的家人,今后也永远是洪家的女儿,关家的一切都与我再无瓜葛……你也是。”
她说完起身告辞,谢美兰急忙痛哭挽留,伸出戴手铐的手,想抓住女儿。
洪巧终究心软,迟疑着握住她。
“我不能和你做回母女,但会把你当成可怜的老人来同情,你去监狱服刑我也会抽空去看你,保重吧。”
贺阳自首,供认参与谋害姜开源的经过,特别交代了自己教唆关佩珊嫁祸洪万好一事。
半个月后楚薇恢复意识,向警方提供她藏匿的证据,案件由此大白于世。
经法庭审判,贺阳、谢美兰、关佩珊以杀人未遂罪,分别被判处5年、8年、7年有期徒刑。关佩珊另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两罪并罚,于宣判次日行刑。
临刑前她留遗嘱将全部遗产捐给慈善机构,名为赎罪,内心的真实想法则是不让关家人得利。
洪爽冷阳听说她死前的遗言是“希望下辈子运气能好一点”,明白这女人至死不改怨天尤人的观念,都禁不住唏嘘。
关少凯也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获刑7年,和母亲一道卖掉香云大酒店的股份,酒店从此转手他人,关家树倒猢狲散,眼看败落了。
冷阳和洪万好摆脱杀人嫌疑,而福满堂和华夫集团的拉锯还在持续。华夫授权国际知名公关公司大打舆论战,连年来宣扬姜开源当年滥用职权,私设非合资企业,擅自使用福满堂商标,严重违反了与华夫之间的协议。
从华夫出示的商标转让合同看,根据当中条款,福满堂确实将商标涵盖的一切权利都转让给了华夫,经过多年渲染,“姜开源违约”的概念已深入人心,这是冷阳接班后面临的头号难题。
在斯德哥尔摩商会对本起纠纷做出仲裁的前夕,麦哲文再次公开发话,声称华夫之前并不知道姜开源在中国开设福满堂非合资企业,这些公司是在未经认可的情况下成立的,都是不合法的。
同期深圳还举办了一个由华夫的“御用”专家组成的律师论坛会,会议上这些知名律师们热烈讨论福满堂与华夫集团的商业纠纷,纷纷认为福满堂的非合资企业应属违法,华夫追究此事的立场是正当合理的。
会后华夫的记者军团与之遥相呼应,趁冷阳接受采访时询问他对专家们的意见有何看法。
冷阳有备无患,从容道:“我历来建议舆论少听专家的言论,并不是专家的话不对,而是立场有差异。比如这件事,专家不会站在关注企业家利益的层面思考问题,他们一般从制度层面出发,高屋建瓴地讨论个案对司法和决策的意义,但不会保护特定的个体及其利益,客观来看对待个体有失公允。”
记者又问:“华夫方面一直强调,姜开源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设非合资企业的,您认同这一说法吗?”
冷阳拿出两份文件:2000年的《商标许可协议》、2001年华夫集团前任亚太总裁签订的《商标许可修订协议》,即前一份协议的修订版。
他先让记者看华夫前任亚太区总裁的签名:“他们的总裁签字认可了30多家非合资公司可以使用福满堂商标,每年还收到数额巨大的分红。现在否认要么是撒谎,要么是内部交接有问题,都不该找我们负责。这几年媒体大量宣传姜开源违约,却很少有新闻报道当年两家办理商标转让手续时,没经过政府批准,所以才签了后面这份《商标许可合同》。从法律上讲,华夫从没得到过福满堂的商标所有权,没资格说我们违约。”
记者忙说:“麦哲文先生说这件事是姜开源的阴谋,华夫曾通过有资质的知识产权代理公司到国家商标局进行了查询,发现商标局从没收到过福满堂商标的转让申请。”
冷阳在接管福满堂以前,也以为“中国政府不允许商标转让”是姜开源的搅浑水战术。因为在2000年以前,为保护缺乏经验的中国企业,国家不允许商标对外转让。但在2000年以后随着市场逐渐成熟,政策开始松动,华夫完全有条件取得福满堂的商标。
他任职福满堂执行董事后立即去国家商标局调查此事,由于十几年前政府还没有电子档案管理系统,福满堂的申请被装在麻袋里存放于地下室。两名工作人员和他派去的三名员工手动检索好几天才找到盖有商标局公章的正式答复:“驳回福满堂向华夫转让商标的申请。”
从提交申请,到华夫找姜开源追责,中间间隔近十年,这十年他们大概忘了商标所有权这档子事。这帮老外只惦记吃现成,管理层昏庸失职,把一盘好棋下得一塌糊涂,反过来看也是老天对福满堂的庇佑。
他公开展示国家商标局的回复函,解说:“大家看这个复函,就知道姜开源当年按照与华夫的协议申报了商标转让,结果被商标局驳回。此后数年华夫未再提出商标转让,并和姜开源签订了商标使用许可协议。所以麦哲文所说的阴谋根本不存在,他应该找他的前任追责,是那位先生的失忆将华夫推到了目前这个尴尬的位置。”
冷阳在记者会上的讲话戳破了华夫的谎言,麦哲文火冒三丈,命人加快推进对夏蓓丽的境外诉讼。
夏蓓丽作为被告虽已身故,但按照法律,原告仍可向她的遗产受益人追讨赔偿。受其委托的境外会计师事务所得到了美属萨摩亚高等法院的“许可令”,派人来中国要求托管冻结福满堂非合资企业的财产,并向企业所在地的工商局和相关部门发函,称福满堂资产来源存在法律问题,要求其提供福满堂非合资企业的相关材料。
冷阳收到消息,不怒反喜,对福满堂的首席律师说:“华夫太自大了,居然敢拿着外国法院的文书来中国查案,真是昏招迭出。我们马上起诉这家会计师事务所,告他们随意造谣侵犯福满堂公司名誉。他们敢应诉就坐实了华夫无视中国司法主权的罪名,激起公众反感,就能打击他们的气焰。”
这招将计就计成效显著,那家会计师事务所不敢应战,收到律师信便灰溜溜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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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洪爽婚姻事业两如意,日子过得忙碌充实,某日突然想起例假好像迟到了很久,晚上用验孕棒测试,结果为阳性。她不确定是否准确,没告诉冷阳,第二天下午抽空去医院检查,b超显示她已怀孕七周。
对生育,她和丈夫都抱着晚生优育的心态,今年是结婚第三年,夫妻俩有意识地停止避孕,顺其自然没几个月便收到喜讯,心想事成不过于此。
她乐呵呵开车回公司,路上发现有车辆尾随跟踪,怀疑是华夫的人。
姜开源执掌福满堂时,华夫集团就斥重金遣人对姜家人展开秘密调查。冷阳接班后,本人及家人也不间断地遭遇盯梢、监视,洪爽逮到过多次现行,今日格外火大,在路边停车报警。
那跟踪车辆不知死活地停在不远处,被警察抓个正着,经问讯车上人员承认是深圳一家风险管理顾问公司的员工,正受华夫集团委托调查福满堂。
警方对其办公地点进行搜查,证实他们已对冷阳和亲属的住地进行了长时间监控,记录了大量影像及文字资料。
冷阳正在外地出差,获悉此情当即在社交平台发文批判华夫的卑劣行为。
“盯梢、监视不止在中国被视为不正当手段。在美国,雇佣私人侦探侵犯他人隐私属于严重违反执业纪律;在法国,侦探行为绝不允许超越公民权,24小时跟踪他人,录像并向雇主汇报,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华夫集团的做法已威胁到我和家人的个人隐私、人身安全,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事件激起民众强烈愤慨,大部分人认为华夫这种特务行为欺人太甚,记者也对华夫集团的驻华高层进行了相关采访。
他们内部口径不统一,又闹了大笑话。
麦哲文前脚才否认雇佣人员监视冷阳和家人,他的搭档华夫集团亚太区副总裁麦卡斯就向记者承认:“我们雇佣了调查公司和有关的保安公司,他们所做的任何工作都没违反过中国的法律。”
新闻一出,网民们嬉笑怒骂,说华夫不过仗着中国法律对个人隐私权的保护还不全面钻空子,说白了就是欺负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