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耀辰看着老首领,目不转睛。
老首领也打量着他,目光审视,脑子里在飞快的想,只是,轩辕耀辰太过年轻,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在这里藏身多年,还是要警惕一些,他从未有过一刻的放松,仔细看着轩辕耀辰,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个普通人,他摇了摇头,“公子,老朽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若是没有其它的要求,就请离去吧。或者,让犬子准备一些酒菜,招待二位之后再下山也可。”
他说罢,摆了摆手,在一旁的沈东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对轩辕耀辰和洛九卿说道:“两位,请吧。”
轩辕耀辰却没有动,他看着老首领,字字清晰,“沈将军,您可还记得十七年前的墨风山之战?”
老首领的手指一顿,目光中刹那间浮现几分杀机,随即又飞快隐去,带了几分怆然,如何能够不记得?当年的墨风山之战,因被朝廷派来监军出卖,他带领的五万将士折损了大半,监军却抢先一步回朝奏报,他还没有从这份悲愤中回过神来,一道圣旨字字带血,彻底切断了他回去的路。
圣旨上说,他通敌卖国,与敌方勾结,以至于战败失利,致使数万儿郎命丧墨风山,与圣旨一同来的,还有两辆囚车,要绑他和儿子回京定罪,而他的妻子女儿早已经在京中被押入大牢,圣旨抵达之日,就是她们被斩之时。
一代忠勇,浴血杀敌,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部下听到圣旨,悲愤难言,把传旨官居当场打死,囚车砸毁,这下,不反也得反了。
他带着十五岁的儿子,拖着一身的伤和一副残甲,带着仅存的二万人马,一路向南,最终选择这里安定下来,开僻荒山,建起山寨,把后山平整种上粮菜和蔬菜,经过那段艰苦的岁月,今日终成这副局面。
十七年前来,这些事,那些流血牺牲,那些屈死的亡魂,夜夜都让他无法安生,成了他的心魔,却没有人再提起。
今日猛然听到墨风山,那些曾经流过的血,如同浪潮一般,狠狠的吞没了他。
良久无言,沈东的眉宇间也有几分悲色,他的手紧握成拳,转过头去。
窗外的日光从窗子里扑进来,片片如金,落在厅中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墨风山?按照你的年纪,不应该知道。”老首领慢慢站起身来,身姿挺拔,高大如山,“本来想让你们快些离开,可是现在你提到了墨风山,真是抱歉,你不说清楚,恐怕一时是走不了了。”
轩辕耀辰突然跪下,单膝点地行了礼道:“老将军,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了,当年墨风山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洛九卿在一旁一听,便知道此事与朝廷有关,轩辕耀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有心为沈氏父子平反了,当年的事她不知道,但她这一路走来,看到那些防守布置,就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一代良将屈身在此,定然有缘由。
听到轩辕耀辰的话,沈氏父子目光一变,沈老将军慢步走过来,沈东也转过了头。
沈老将军微眯了眼睛,看着轩辕耀辰,“你究竟是何人?此事与你何干?”
“沈老将军,我是轩辕耀辰,皇五子。当年之事发生时,我尚年幼,但是后来曾听师父提起过,他老人家每每说起此事,说起您,总是郁郁寡欢,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是我们默默家欠您的,父皇的错,就是我的错,将来有朝一日,我定当向父皇奏本,还沈家清白!”
“你是皇五子?”沈东一听轩辕耀辰的身份就皱了眉,伸手抓住轩辕耀辰的衣领,“那你还敢上山?”
洛九卿在一旁冷眼旁观,沈东的怒意,轩辕耀辰的平静,都在此刻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的确是朝廷亏待了这父子二人。
“东儿,住手。”沈老将军开口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关他的事,他那时年幼,与他何干?你师父是谁?”
他最后一句是对着轩辕耀辰说的,轩辕耀辰立即回答道:“是成衍道人。”
“是他?”沈老将军慢慢叹了一口气,“与他多年未见,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我。”
“老将军不一样记得家师?他一样对您记挂,每年……沈家坟前,我都与师父一起去上一柱香。”轩辕耀辰低声说道。
沈氏父子的目光微微一变,闪现几分悲伤,几分暖意,沈东红了眼眶,沈老将军的胡子微微颤动,“多谢。”
“老将军,”轩辕耀辰依旧未起身,“您相信我,轩辕欠你们的,父皇欠你们的,来日我轩辕耀辰一定归还!若此言不兑现,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归还?”沈东的声音微颤,眼睛里的潮意退去,火光冒上来,“你如何归还?我母亲的性命,小妹的性命,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请问,如何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