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脸色微变,手指在袖子里紧紧一握。
王妃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轻声说道:“你身上这套衣服,是城中王西婆子的手艺吧?她那个半吊子做的衣服也有人敢穿?针脚太粗,丝绸的质地……本王妃觉得这根本不算是丝绸,身边的丫环用的帕子都比这个料子要好。”
“脚上的鞋子前面缀的是什么?珍珠么?不够圆,不够润,不够大,鞋上面的刺绣是什么?绣的是鸟还是兽?”
她说得轻快而锋利,字字像是针尖,如夫人只觉得那针尖刺入自己的耳膜里,扎入心底,冒出血腥气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圆睁,眼白都泛起血丝来,“你!”
“如何?”王妃眉梢微微一扬,“难道本王妃说错了不成吗?”
如夫人看着王妃映在灯光下脸庞,线条细致,原来秀气的眉此时一扬竟然带出几分凌厉的弧度来,她不由得想起,这位王妃性子虽然温婉,但也从来不是好拿捏的。
如夫人短促的一笑,握着的手猛然松开,“不错,王妃说得对,本夫人这身衣服的确不佳,可王妃以为本夫人穿不起好的吗?本夫是想告诉王妃,这是在南疆,是南疆人的天下,入乡随俗,一切都随着南疆才是正理。”
“本王妃从来没有认为如夫人穿不起好的,”王妃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而是这整个南疆,中原的东西谁也学不了精髓去。至于你说的……南疆人的天下,”她停一下,目光微微一敛,“如夫人是想告诉本王妃,你在南疆的身份地位都是尊贵无比的吗?”
如夫人抬手抚了抚耳边的流苏,傲然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本夫人的父亲是南疆的……”
“如夫人是想和本王妃比家世背景吗?”王妃轻笑出声,“本王妃的父皇和皇兄是谁,如夫人忘记了?”
如夫人的呼吸一滞,王妃的父皇是轩辕先皇,皇兄是现在的轩辕皇帝,这如何能忘?如今提到这个上面来,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哪个能够比得过?
“本王妃累了,”王妃懒得再看她那张脸,“不知道夫人到底来意如何?说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有用的,若是再不说,本王妃就不再奉陪了。”
如夫人上前一步,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利,“王妃!本夫人想问问你,大王如今身子这般,你身为王妃,可曾想过要如何吗?”
“如何?”王妃冷然一笑,侧首看了看她,“如夫以为本王妃能如何?夫人好手段,本王妃被困于这个院中,与大王还有一墙之隔,不知夫人想要让本王妃如何?”
如夫人轻轻笑起来,眼睛里的杀机一闪,她咬了咬牙,字字似浸了血,“本夫人是想的王妃,当年的老王去世,老王妃悲痛欲绝,觉得生无可恋,便随着老王……殉葬。”
王妃的眸子猛然一缩,暗中的赫明风霍然转头,张鹏安的手指握上了刀柄。
只是一刹,王妃的神色恢复如常,她轻轻的笑起来,夜色中精致的脸庞犹如花朵绽放,“嗯?殉葬?还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也真难为你能想得出来,可是,如夫人,你有这个权力吗?或者说,你有这个资格吗?”
如夫人一噎,随后她短促的一笑,眼睛里闪着冷光,“本夫人现在自然是没有的,不过……等到大王去了之后,世子继位之后,本夫人自然就有了,王妃大概忘记了,本夫人才是世子的生母。”
“本王妃从未忘记,”王妃接过话去说道:“只是,如夫人未免太着急了些,大王还健在,世子还只是世子,见到本王妃也要称一声嫡母。夜空了,本王妃要安置了,如夫人若是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她说罢,一刻也不再停留,也不再多看如夫人一眼,像是极其厌恶一般,转身回了房间。
直到她关上了房门,如夫人才回过了神,一脸怒意的盯住关闭的房门,恨恨的出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丫环怒道:“走,回去!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丫环在一旁附和道:“就是,早晚有一天让她知道您和世子的厉害!”
如夫人冷哼了一声,带着丫环转身向门外走去。
张鹏安暗自咬牙,看了看灯光暗淡的房中又有些心疼,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过了目光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赫明风的目光明明灭灭,他的半张脸隐在暗影里,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良久,他低声对张鹏安说道:“安伯,我们绝对不能让母亲出事,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张鹏安一怔,随后眼中露出坚毅之色,他点了点头,“公子,实不相瞒,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取之性命,不是件难事,”赫明风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要做的,是比取她的性命更难的事。”
他们两个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洛九卿等人对摩尔那的治疗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次的时间短了一些,洛九卿之前已经说过,治疗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他的身体状况也会越来越好。
轩辕耀辰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推门走了进去,“结束了?”
洛九卿回过头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急切和担忧,心中一暖,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是的,结束了,这一次很顺利,也亏了有他们帮忙。”
骨勒急忙摆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还是公子的能耐大,老头子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此生能有这么一次经历,也算是知足了,知足了!”
“老先生上手极快,”洛九卿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再有一两次,就可以独立操作了,等摩尔那康复之后,我会拿两本关于这方面的医书赠予先生,希望你不要推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