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的话让周柏青的心头一跳,他眼神慌乱的看着那尖尖的手指,不禁吞了一口唾沫,强自镇定道:“公主,此话……何意?下官不明白。”
“周大人怎么会不明白?”洛九卿微微侧首,笑意更凉了几分,“方才你不是说狱卒所用都是有钢刀?你不是说有人亲眼看到刘卫虎是被侍卫所伤?”
“……正是啊,”周柏青犹豫着说道,他脑子有些混乱,觉得说的这些没错,但看着洛九卿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
“那好,”洛九卿一指刘卫虎的伤口,冷笑道:“那周大人倒是说说,刘卫虎的伤,又为何是剑伤?”
“!”
此言一说,满殿皆惊。
大部分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事件本身上,他们都看到刘卫虎确实如周柏青所说受了伤,但是却没有人去注意刘卫虎的伤到底是什么伤,而这一点,却是十分关键。
周柏青的面色一白,他是一个文官,平时又不爱武刀弄枪,对于这些什么伤之类的,根本不懂也不会去注意。
此时被洛九卿一说,他立即有些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太子轩辕兆郢在一旁声音凉凉道:“公主还真是博学,这居然也能够看得出来?恕本宫见识浅薄。”
“太子殿下不必自谦,”洛九卿含笑看来,目光似刀在他的手上锐利的一划,“这些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只要用心去注意,而不是只靠两只软耳朵,自然就能够看得分明。”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绽放,语气悠凉有几分残忍,“嗯,本宫还看得出,殿下手上的伤,恐怕是匕首所致,不知猜得对不对?”
轩辕兆郢的目光骤然一冷,像是千里冰封的水面突然阴沉的降起了大雪,他咬了咬牙,缩在袖子里手忍不住又往回缩了缩,指尖都有些发凉。
洛九卿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眼神中甚至有几分轻蔑之色,看得轩辕兆郢火冒三丈,似有一只虫子疯狂的咬着他的心头,痛却又必须忍着不能发作。
他在这里暗自气闷,洛九卿却已经不再看他,轩辕耀辰此时抓住了时机,上前几步,掀袍子跪倒地上,以头触地,朗声说道:“父皇,京兆司所说之事,直指儿臣的属下,儿臣一心只求公正,事到如今,显然是有人恶意栽害儿臣属下,以此来污儿臣的名声,儿臣身为亲王,代表的也是皇家颜面,儿臣丢脸是小,让父皇也因此蒙羞是大,儿臣斗胆,请父皇下旨明察,儿臣只要一个清白!”
他字字铿锵,语气真诚,时机抓得又好,轩辕帝还没有缓过来,一些大臣已经出列叩拜,“皇上,请明察此事,以正国法。”
“皇上,”洛九卿上前一步,深施了一礼道:“永安自长庆来时,皇兄曾经数遍嘱咐,一定不能骄纵狂妄,行事要有礼有节,长庆无非就是想借着永安这次来给皇上祝寿,延续两国邻近之好。”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如两汪深潭之水,“皇兄还说,长庆是礼仪之邦,但并非一味的谦和忍让,他让永安保住底线,不为人所欺所辱,若是真被人所欺辱,那长庆除了礼仪,还有刀枪。”
轩辕帝的身子猛然一僵,洛九卿的话威胁之意明显,却让他发作不得,长庆的国力远胜于轩辕,他心中自然明白得很,否则这一次也不会对洛九卿处处礼遇,为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向长庆永辉帝示个好,与长庆结为友好之邦,最好还能够通商往来,让轩辕的国力快速增强。
洛擎天在队伍中听着,今天的事他未发一言,洛九卿和轩辕耀辰的关系他最清楚,只是依着洛九卿的意思,从未对人说起来。
要说洛九卿今日能出现在大殿之上,最不意外的人就是他了。他刚开始确实也有些惊讶,但是心中却透出一股酸涩的暖意,透过洛九卿,仿佛依稀看到当年妹妹的影子。
他心中甚是安慰。
现在听到洛九卿的话,他不由得微微挑眉,这个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当堂威胁皇帝,胆子也太大了。
他上前一步,对洛九卿说道:“公主,此言差矣,皇上与长庆交好之意,想必公主看得分明,两国相战受苦最多的还是百姓,公主宅心仁厚,想必也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无论国力如何,刀枪是否森然,血流成河实非明君所愿。”
洛擎天的话说得再漂亮不过,既保存了轩辕帝的颜面,为他找了台阶,也点了点洛九卿,让她不要过于生气恼怒而把自己至于危险中。
轩辕帝中暗自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几分笑意,“洛将军所言极是,极合朕意,永安公主,你放心,这件事情朕绝不姑息,一定会好好的查一查,给公主一个交待。”
轩辕帝终于吐了口,洛九卿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一脸感激的模样,她垂下的眼睛里光芒一闪,用眼角的余光与轩辕耀辰的目光飞快的一碰。
轩辕耀辰在轩辕帝话音一落的瞬间,立即道:“多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