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的神经立即一紧,低声道:“怎么了?”
白墨没有答言,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那片草丛,那里的沙沙声更急促了些,在这要寂静的夜里,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正在此时,空中忽然有衣袂滑过空气的声音,快而轻。
洛九卿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声,好俊的身手!
一道黑影轻轻飘落,似从黑夜中剥离出来,那人身材高大,头发梳成许多小辫子,一双眼睛炯炯放光,大而亮,高挺的鼻梁,微厚的嘴唇,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
他左右看了看,那双眼睛似刀般锋利,划破夜色沉沉的割来,洛九卿心中一惊,急忙垂下了目光,白墨也微垂了头。
那个男人的目光在洛九卿和白墨的藏身之处落了落,微眯了眼睛,半晌之后,又慢慢转了头。
感觉那沉冷的目光调开,洛九卿也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果然,刚刚转开的目光又转了回来。
只是这两个目光,洛九卿便在心中有了定论,此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此刻无声,比的就是忍耐力和敏锐度,谁先动,谁就输了。
那男人看罢多时,转身来到门口,伸手在门上轻轻拍了拍,一长,二短。
洛九卿在树上静静的瞧着,把呼吸放到了最缓,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没有亮起,却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太妃身穿着雪色便衣,站在屋门口,见到站在门外的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
洛九卿的心头一跳,难道说……李太妃多年寂寞,竟然背地里与男人私会?
可是,让她更为意外的是,那男人垂首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很轻,离得又有些远,根本听不到是什么。
只是那个垂首的动作,让方才洛九卿心中的猜测飞快的碎成了粉末,若然真的是与这个男人私会,那么这男人怎么会是如此恭敬的态度?
李太妃点了点头,那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看样子大约是信件一类的,双手捧着递给了她。
李太妃伸手接过,那男人再次垂首拱手,转身飞快的掠向黑暗中,与深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不过是片刻的事,洛九卿却觉得这片刻的功夫,这无声的一切却如一场呼啸而来的风暴,在她的面前奔流而过。
李太妃看着那男人离去,并没有关上房门进屋,她拢了拢衣领,慢步跨出了房门,走下台阶,迈向那片发出沙沙响的草地。
草地里的沙沙声比方才更急促了些,李太妃忽然一笑,那笑意看上去有些古怪,在清冷的月光里如一只镀了银光的鬼魅,她低声说道:“小白,你还没有吃饱吗?”
洛九卿的呼吸一滞,她的目光紧紧盯住那片草地,抓着树枝的手指也微微用了用力。
白墨不动声色的往她的前面站了站,他直觉感到,那片草地里藏着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太妃说完,转身走到树下,随手捞起一只云罗鸡,那只鸡在她的手里十分温顺,只是轻声咕咕叫了两声,连翅膀都没有扑一下。
她轻轻抚着那只鸡艳丽的羽毛,面色温柔,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儿。
洛九卿的心却突然猛烈的一跳。
李太妃慢步走到草丛前,本来抚着羽毛的手突然一转,握住了那只云罗鸡的脖子,然后用力一的拧。
那只鸡“咕”的一声叫,随着她的手松开,无力的垂下。
李太妃“咯咯”一笑,那笑声分外的骇人,她低声唤着:“小白,过来吃啊……”
草丛中的沙沙声更响,有一道银色的光一闪,一条巨大的眼镜蛇突然直立起了身子,一双眼睛圆而亮,似铃铛一般,长长的红色信子不断的吐出来,发出嘶嘶的声响,白色的皮在月光下闪着光,竟然似透明的一般。
李太妃把手中的云罗鸡一抛,扔到那条眼镜蛇的面前,“乖,吃吧,吃了就好好睡觉,别闹了。”
白色眼镜蛇甩了甩尾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利的毒牙,叼了那只云罗鸡,转身钻入草丛中去了。
李太妃的笑意在月光下如同一朵带毒的花,她看着那条眼镜蛇钻入草丛中不见,这才慢慢转回身,回了房间。
洛九卿的脸色微白,想着那天喝过的云罗鸡的鸡汤,胃里不住的翻腾,她摆了摆手,带着白墨快速离开了这里,回了自己的宫中。
洛九卿一进了院中,便奔到树下,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冬灵听到声音,急忙挑了灯笼快步出来,紧张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