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枢自然是相信谢樘的,哪怕他透露了也无所谓,但唐无香的话让他有些好奇,所谓空穴不来风,哪怕是猜也总得有点风影捕捉,谢樘都什么都没说,他有什么可蒙的?
沉枢道:“我已经不是黎君了,门主叫我沉枢即可。门主方便告知我,是怎么猜出来的么?”
唐无香抱着酒,道:“你叫我门主,我称你黎君有何不妥。说来话长,其实也猜了好多年,他的言行举止其实不太符合中原人的习惯,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沉枢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唐兄要是不忙,与我说说吧,我不太了解他在中原的生活。”
唐无香笑道:“瞎子有什么可忙的,闲的很,好友说我有夜谈症,他最怕在我这里过夜,听我喋喋不休,沉枢兄可要注意了。”
沉枢扬起嘴角笑道:“所闻所见,以心如明镜为最。能与唐门门主秉烛夜谈,是我的荣幸和……”
他脸上一瞬间划过一抹追悔,“希望,我从前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唐无香看不见,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细微的变化,他怔了怔,忽然扬了扬手中的酒,“好友的酒素来都有我一半,我可以喝么?”
沉枢本来还在情绪里,见他这样又有些无奈,酒鬼的脾气和谢樘一样一样的,这酒是他准备带回汨疆的,但好酒不等人,沉枢心里叹了口气,大不了再跑一趟,“喝吧。”
唐无香揭开酒封,取来瓷碗倒了两杯,推过去,接上了他之前的话,揶揄道:“不会,他总是提起你,说你对他如何照顾,有阵子伤了双手,连屁股都是你擦的,以……呃,一个大户人家主管的身份。”
记忆浮沉,沉枢心头似乎有线一扯,一点动容和温柔散进血脉里。
那是谢樘十二岁的事情,闻陶开始教他学习铸术,他第一次开炉没看黄历,铸炉因年久炸了,他双手上的皮烫的一点不剩,血肉模糊的连睡觉都得用线吊起来,因此不止连擦屁股,连饭都是沉枢喂的。
把汨疆比作一个很庞大的人家,他可不就是万事操心的主管么,是主管,而不是主人……
沉枢霎时悲从心来,他从来不是汨疆真正的主人,这个地方不需要主人,有等级就够了。谢樘看似粗心不擅谋略,但很多事他看的比别人很清楚,他只是不愿意向不懂人解释,也不会向不愿意听的人说。
他蓦然间想起一个细节来,每次谢樘回汨疆过年,饭桌上都会同他说中原,中原的河比竹斜到奴集的路还长,中原的花繁杂的比阿桑头上的坠珠种类还多,而中原的花魁,被沉枢打断了……
沉枢心中酸楚道,大概我就是那个不愿意听的:“那他的身份呢?”
唐无香要与他碰杯,笑道:“敬你,他呀,自然是俗到极致的少爷,为爱走天涯,话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穷酸的少爷。”
沉枢不知道他在敬自己什么,他举杯碰了,求不得入口,气味甘美醇厚,却是刀锋一样的第一喉酒,沉枢被辣的眯了下眼,“他确实是个穷少爷。”
顿了顿,他忍无可忍的问道:“他为了谁在走天涯,你知道吗?”
唐无香显然是个酒鬼,这么烈的酒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吐出满口醴香,面向沉枢道:“怎么才算知道呢,知道姓名?有过交情?还是说过话?”
沉枢总觉得他那双瞎眼里有点很深的东西,可任他是汨疆之主也看不透这双已经失明的眼睛,他道:“都算,你知道什么?”
唐无香夹了颗花生米搁进嘴里,沉枢被他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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