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母亲还在抱着孩子奔跑,下一秒,一名金戈骑兵掠过她背后,年轻女人的脖颈出现了一条明晰的血痕,她仍然向前奔了三四步,直到头颅掉落,世界开始飞速旋转,她眼中的生命之火尚未熄灭,但颠倒错乱的视野中出现了自己抱着婴孩的身躯,那臂弯中的小小生灵已经不再哭泣,金戈骑兵的一击不仅割开了母亲的喉咙,更带走了婴儿的生命,“虎娃……”女人张开嘴巴,叫了声儿子的名字,“咚。”头颅落地,两个躯体栽倒,鲜血漾出一地桃花,
约纳呆住了,他伸出的双手凝在空中,十六年前,那藏在树上的襁褓被年老的占星术士轻轻抱起,而十六年后,婴孩的灵魂已被诅咒之土夺走,他却连一声“你好”都來不及说出口,
“保持队形,每两个百人队之间间隔四十丈,锥形冲锋队形。”金戈骑兵的指挥官高声喊道:“每次冲锋不要杀死太多的人,不准离队追击,记住,要最大限度制造恐惧,而不是将这些人杀光,……还有,不要用轻薄的佩剑杀人,也不要攻击大腿、胸骨、头顶这些坚硬的部位,以防损坏武器,你们的战戈是为了战争而锻造的,不能在这些肉鸡菜狗身上消磨。”
“遵命。”骑兵团齐声应道,
两次冲锋,上千名平民失去了生命,痛苦的灵魂碎片被雅古诅咒之土吸取,滋养了巨怪刑天残缺的形体,龙家大宅的废墟里,那穿着生锈铁盔的战士刚刚喘息片刻,就看到大块大块的黑色物质正疯狂地伸展触角融合在一起,慢慢生出手和脚來,“该死。”刺客之王西米昂·龙昶淡淡地咒骂了一句,重新举起手中的锈剑,
第六支百人队位于整个冲锋阵型的中间位置,百夫长在第一次冲锋时就注意到一个异样的人影,尽管隔着茫茫人海看不真切,不过那深蓝色长袍绝对不是农夫应有的穿着,第二次冲锋,他同样看到了那个可疑人物,这次几乎可以肯定那并非手无寸铁的俘虏,而是手执长长法杖的敌人,
当第三次冲锋的鼓声响起,百夫长带着第六百人队改变路线,径直向法师的方向冲去,驰骋在队伍最前端的百夫长左右挥舞战戈,将平民如稻草一样割稻,一名身形高壮的农夫忽然跳了出來,一拳向他打來,百夫长一拉缰绳,胯下狮虎兽人立而起,张开大嘴“咔吧”一声咬掉了敌人的半个头颅,“杀掉一名法师可是不小功劳,不知道是吕家人、龙家人还是助拳的外人。”他毫不在意地碾过农夫尸体向前冲锋,一边思忖道,
平民惊慌逃窜,前方忽然开阔起來,“在那儿。”百夫长握紧战戈,远处那蓝袍法师的身影个头不高,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孔,身旁隐隐约约有一圈红色的花瓣在飞舞,也不知是什么防御魔法,不过无论何种防御魔法,百夫长都有信心将之狠狠切开,他手中的附魔战戈“铁断”是后秦国八把名戈之一,由身为骑兵团将军的父亲手中继承而來,具有削金断铁的可怕破坏力,“喝。”催动狮虎兽猛然加速,转瞬间就到了法师身前,百夫长墨李十三手中金戈飞斩而下,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人喃喃低语的声音,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念诵着什么经文似的东西,墨李十三很奇怪自己何以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也很奇怪这一瞬间为何会显得如此漫长,金戈与法师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这时席拉霏娜顶端亮起光芒,
“世上所有事是星辰于黄道的投影,我们生存、拥有、交流、遗传、创造、管理、分担、改变、超越、实现、交际与内省,都有星空高高俯视,心存敬畏,常常仰望。”
约纳睁开双眼,那本來如星空般澄澈的双眼,如今盛开着狂怒的风暴,那沉重如铅汞掀起波浪、炙热如正午烈阳、在平静中压缩到极点而终于爆炸的刻骨愤怒,燃烧了占星术士全部的精神能量,
“……请星空借我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