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诸神之刻印,阿赛不禁向约纳看了一眼,占星术士不由自主握紧法杖,把金线缠绕的丝绸腰带系紧了一些,怀璧其罪,要是区区一名三级占星术士拥有两件神器的消息传出去,不用赤枭兄弟会出手,蜂拥而至的盗贼自然就会把17岁少年生吞活剥了,
高乌遮尊者微微抬起眼皮,浑浊的瞳仁反射着残阳,约纳最怕与老僧人的视线接触,他总觉得在高僧面前像裸体一样,高乌遮尊者能透过衣服把他身上每一道褶皱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象在前面发出长嘶,奋力前进,车轮下的道路开始倾斜了,爬上一个山坡,瞿维什提左镇出现在眼前,这座城市沒有实际意义上的城墙和垛口,道路直接深入建筑群中,或许是战争之城的守卫者们习惯了毁灭与重建,干脆把第九瞿维什提建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不过号称南大陆最强民间城防军的武装卫队本身就是一道坚固的城墙,连梵天都沒有招惹这支以蒸汽傀儡技术和古老血脉能力武装到牙齿的卫队,选择了和平解决问題,
“暂时安全了,瞿维什提是独立城市,檀那婆不会进入城市搜查我们的,只要小心吠陀教的密探就好了。”摘星者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
约纳忍不住问他:“兄弟会的人是不是随时会追过來,我们下一步要去哪。”
“我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摘星者眼神飘忽地回答,
一座座灰白色建筑掠过窗口,这里最高的建筑物不超过两层楼,房屋形状方正,沒有什么装饰物,样子千篇一律,一看就是实用主义原则指导下的批量产品,街上人不多,店铺招牌一般使用南大陆语、西大陆语和梵文三种文字书写,“酒馆。”阿赛忽然惊喜地叫道,“去喝一杯怎么样,各位,听说吠陀萎叶酒的味道是南大陆一绝,使用红色萎叶酿造的高度酒不仅甘甜适口,喝下去还能让人心情愉悦、一整天都精力十足不会疲惫呢。”
约纳想了想,问:“阿赛,你喝酒有什么乐趣,仔细想想,根本是那个死了很久的孩子的身体在喝酒而已啊。”
东方人一愣,挠了挠头:“这个问題我倒是沒想过,不过酒的香气、停留在嘴巴里的口感、咽下喉咙的回甘、喝到肚子里的暖意我是通过‘甲躯’切实感觉到了,,,虽然真正的我可能在那个臭气冲天的世界大口嚼着蛆虫呢。”
占星术士嘴里开始分泌口水,他忍住恶心,坐得离东方人远了点,
“开玩笑啦,约纳兄,玩笑。”东方人哈哈大笑,拍打着约纳的肩膀:“再怎样也不会吃异界蛆虫的,那个世界的驱虫又小又难捕捉,口感酸酸麻麻的,一点都不好吃呢。”
“那就好……”约纳长出一口气,忽然感觉不对劲:“……等等,你要沒吃过,怎么知道口感酸酸麻麻的。”
夜晚慢慢降临,他们正谈天的时候,车子驶入一条小巷,巷子尽头的假墙壁扎扎作响向两侧开启,一条隐秘的通道出现在眼前,车辕被卸下,大象被牵走,几条人影从两旁闪现,推着车厢继续前进,“我们要去的地方太狭窄了,巨象无法进入,由此改为人力推动,请耐心等待一下。”三曼陀的声音传來,
“但愿欢迎宴会上有酒喝。”阿赛小声嘟囔了一句,
“佛教徒是禁酒的。”三曼陀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东方人的幻想,
十分钟后,拐了几个令人晕头转向的弯,车子被推进一个小院,“请下车吧。”车夫跳下车厢,拉开了车门,
约纳的眼睛被外面的灯火晃得发花,他扯着阿赛当先走下马车,花了几秒钟适应明亮的小院,然后被吓了一跳,院子里黑压压跪满了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所有人都双手合什,恭敬地低着头颅,
“这、这是干什么,不要这样,快起來……”占星术士慌忙伸手搀扶最近的一个男人,东方人在后面悠悠地说:“约纳兄,我估计这些人不是在迎接你的。”
灰袍垂地,高乌遮尊者的身影缓缓步下马车,院子里的所有人同时拜伏于地,做出五体投地的大礼,面红耳赤的约纳从无数张深埋的脸孔上看到晶莹的泪水,高乌遮尊者沒有停留,也沒有搀扶这些被遗弃的信徒,他佝偻着身体缓步前进,行向灯火明亮的地方,像一个正在检阅自己国土的真正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