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赵向东还时不时会找谭刚聊聊,稳定下他的心态,反复叮嘱告诫他不要在这种关头乱说话,可过了一段时间,随着杨锦辉一步步被推落泥淖,眼看着这桩冤案已经不太可能再有转机的时候,就再没有人去搭理这个被关在禁闭室里等着枪决的男人了。
庞毅进来的时候,谭刚正靠在桌边抽烟,他的手脚上仍挂着死囚的标配镣铐,而他拿烟的右手布满了肉眼可见的伤痕,那都是吴世豪的杰作。
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庞毅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而跟在他身后负责开门的警察也显得十分尴尬,不等庞毅出声质问,他立刻解释道:“庞局,这是赵所允许的,说是死刑犯情绪不太稳定,给他点烟抽,免得闹事。”
缭绕的烟雾中,谭刚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穿着警服进来的庞毅,那张长久以来弥漫着冰冷颓丧气息的脸上,辗转流露出了一抹鲜活的嘲讽:“庞政委,恭喜你加入咱们警察队伍啊。”
“把门关上。”庞毅转过身,叮嘱了门口的警察一句,对方听到庞毅这个要求,顿时面色一变,所里的人都知道谭刚这种亡命之徒可不是一般危险。
“我叫你把门关上。”庞毅又重复了一句,他径直坐到了床上,目光坦然而坚定。
门在小警察担忧的目光中关上了,谭刚这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们也不想想,我现在手脚都戴着镣,身上又有伤,怎么可能动得了堂堂武警政委。”
庞毅打断了谭刚:“谭刚,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谭刚吐出差不多燃尽的烟头,挪着脚使劲碾了碾,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没兴趣知道这些。”
“谭刚,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想杀了杨锦辉?”庞毅直截了,吴世豪那天晚上已经告诉了他这是丁洪干的事,不过这证据还是得谭刚亲口承认才算数。
“哈?”谭刚一脸戏谑的笑容,他抬了抬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庞毅,似乎对方在说什么笑话。他大大咧咧地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走到庞毅身边坐了下来,盯着手上那根为了谨防他再度杀人而被缩短了不少的铁镣,笑道:“我想杀杨锦辉需要理由吗?”
庞毅面不改色地看着谭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杀杨锦辉或许不需要理由,但你需要钱。我说的对吧?实话告诉你,你老婆没收到钱。”
一个被囚禁在高墙之后的死囚,一切的消息都只能由外面的人传递,谭刚也处于这样的困境之中。他直直地瞪着庞毅,那双冰封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与纠结。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不过是去看望了下你的老婆和孩子,他们很好,只不过丁队长不久前从你老婆手里收走了一张欠条,说是搞错了。”虽说当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吴世豪曾表示这事不好往深里去查。可是庞毅又怎么能忍受居然有人敢违法乱纪到这个地步,事后他问了问驻守看守所的武警官兵,轻易地就得到了丁洪时常出入这里,甚至还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将杨锦辉带出过看守所去外审的消息。也难怪自己见到杨锦辉时,对方一身伤,看样子正是杨锦辉让丁洪这个酷吏吃了瘪,不然对方也不会冒险撺掇谭刚下黑手。而丁洪又有什么能力来说服一个死囚冒险呢?以丁洪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为谭刚争取到减刑的,实际上,谭刚的案子闹得那么大,就算是国家主席只怕也帮不了他。丁洪想要谭刚答应对杨锦辉动手,必定会从谭刚身边的人找突破点,让对方为了某些相关的利益,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