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身死名裂,那么杨锦辉希望有朝一日,他这个案子也能成为推动法制进步,打击贪腐滥权的一个小小台阶,那么他所遭遇的这一切,也算意义了。
“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也没有关系。总会有人替我看到的。”杨锦辉目光笃定。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个世间存在公道和正义。既然他的心中自始至终怀有公道与正义,全天下那么多警察、那么多检察官、那么多法官总有人会与他有着同样的信念!而怀有公义之心,不更是作为人的基本良知吗?这个世界,从不缺人,不缺坏人,更不缺好人。
杨锦辉的话只让号子里那些多次“进宫”的老油条们觉得他傻冒,他们交头接耳地讥笑起了这个自称无罪、身处看守所仍相信法律公道的男人。这样的价值观,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不同,也正是因为观念。
靠墙而坐的谭刚听见杨锦辉这番话面无表情,他屈起那条没有受伤的腿,单手抱膝,目光深沉而悠远。他进入看守所之后,话很少,想得东西却很多,他挂念自己的妻儿,偶尔也会追忆那些辉煌的从警岁月。人出生的时候,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拍下屁股就哭,给颗糖就笑,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后来长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点点地变了。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沉迷赌博,这样就不会落入陈钊的陷阱,被迫充当对方的保护伞,落到两面不是人的地步了。不过他可不后悔杀了陈钊,对方居然敢威胁到自己妻儿身上,该死!
杨锦辉也无意与谭刚多做口舌之争,他推开了站在自己左右两边想动手又不敢动手的“打手”,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时候,罗大海又窜到了谭刚的身边,他偷偷斜昵了一眼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床板上的杨锦辉,带着一丝恨意问道:“谭爷,要搞他不?”
罗大海的声音不算低,他似乎有意要让杨锦辉听到,他刚才被对方折了威风,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谭刚瞥了硬杨锦辉笔挺的背影,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任何时候脊梁骨都挺得那么直,他又扭头看向罗大海,对方像条哈巴狗似的,就差没对自己流口水了。
“你是不是聋的?”谭刚一脸轻蔑。
“啊?什么聋的?”罗大海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谭刚笑了笑:“我说了,他是临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怎么,你们是不是真觉得咱们特警队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谭刚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是有感情的,那身特警制服他穿了十多年,即便夏天闷热,冬天不能有效御寒,也不妨碍他喜欢那身黑。
罗大海这才想起谭刚是榆树区的特警队长,他赶紧摇摇头,谄笑道:“瞧您说的,我怎么敢看不起衙门里的人。不过,他现在进都进来了,又有伤……”
“他有伤也能轻松打死你。这一点,我保证。就好像我手上有这个,也照样能打死你。不信,你试试。”谭刚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镣铐,又看了眼杨锦辉,他还记得当初武警支队和特警支队交流切磋的时候,杨锦辉代表公安特警出战武警特警那名据说获得过全国散打亚军的军官时的情形,这个平时很有君子风度的男人,出手的时候可真像一头猛虎。那身横练功夫,怕在整个龙海市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很快谭刚就想到了答应丁洪的那件事,目光随即一沉。他开始思考后天晚上的每一个环节,丁洪告诉他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