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队到达之时,饥饿的灾民们已经快要暴动,就在前一天夜里,集合起来把个官宦人家的地窖抢了,连着家仆在内里外杀了几十个人。
三十万石粮食的到来,解了这北面五城的燃眉之急。
几城的太守联合出面,恭迎了携带着粮食前来的二皇子赵梁,对他甚为恭敬。
二皇子赵梁受到了几位太守的敬重,却并不邀功,反倒主动提及此番三十万石粮食全是由南方一位唐姓商贾捐赠,让人们发粮的时候莫忘提及此事。
此举更显得他品性端方,让几位太守心服口服。
待二皇子离去后,唐家出粮赈灾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
听到此事之人,人人都夸那唐家的主事人是菩萨再世。
大皇子的府邸中,赵衍一扬手,把一桌酒菜掀翻在地。
他二弟真是好大的手笔,竟然一次凑齐了三十万石的赈灾粮!
如今大宣北面,那些收了他好处的大臣们人人对他交口称赞。
都说他颇具贤德,有先帝之风,若能继承大统必定惠泽大宣,全不把他这个正宫嫡长子放在眼中。
大宣朝内,当今皇上共有五个皇子。
除了他和他三弟是皇后嫡出,剩下的三个都是其他妃嫔所生。
如今最得宠的惠妃之子,年不过三岁,不足为惧。
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虽为阮妃所生,有些背景,但天资愚钝,不被父皇所喜。还有一个的就是赵梁。
赵梁虽从小失母,没有家族支撑,并不被他父皇放在眼中。
但却十分会来事,处处讨得那些肱骨大臣们欢心,几个老家伙更是为他直言纳谏,说他堪为帝材。
想及此处,赵衍眉眼跳了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原本趁着几个老家伙谏言之时,给赵梁扣了顶结党营私的帽子,把他给打压了下去。
如今不过数月,赵梁不老实在家里呆着,竟还敢以赈灾的名义拉拢人心。
今日早朝时,几个老家伙又对他父皇谏言,说赵梁可堪大用,他是明明白白的看着父皇的脸上带着不悦的。
毕竟老皇帝现在还在位,又有什么人愿意听到有人可堪大用,适合帝位呢?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想到这层关窍,赵衍即刻便进了宫,请求参见他父皇,既然他父皇已是不悦,他不介意再给他心里添上一把火。
听完了赵衍的汇报,老皇帝闭上双目,手指在案几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赵衍许久没有得到答复,便抬起头悄悄看去。
见他曾经威严的父皇如今已经老迈,胡须皆白,两颊凹陷。听完他的话后,面上带着一丝戾气,似乎对其弟赵梁更是不悦。
“父皇……赵梁此举,意在拉拢五城太守,以图扬名啊!”赵衍怕皇帝不肯决断,又恳切的添了一句。
“闭嘴!”老皇帝猛地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眸中崩出一丝金光。
他袖子一掀,案几上顶级的端砚被甩出了几米远,在赵衍的脚边碎成几块。
赵衍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径直朝着天子跪了下去。
老皇帝指着赵衍的鼻子说道:“我是老了,但我不是傻子。你弟弟想要扬名是真,可你呢,难道你心中想的不也是那个位置?”
“你是我嫡长子,乃皇后所出,身份高贵,我心中自然是偏疼你的。可你呢!国家有难,北城大旱,你可有帮朕想过半分?帮大宣想过半分?你背靠齐家贩盐,每年赚了多少银子?又何止几十万两白银,你要是心有灾民,还轮得到你弟弟出头去拉拢人心?”
“儿臣知错——”赵衍说着伏地叩首,声音中带着丝情真意切的哭腔:“父皇,是儿臣短视了,才让人有可趁之机。从今往后,儿臣定当日日自省,将大宣江山放在心中。”
见赵衍如此,老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你回去吧,好好反省己身,谨记自己身份。这三月内,你就多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暂不用每日上朝了。”
赵衍这才低着头匍匐着退出殿外,待两旁宫人把殿门合上,才正了正脸色,抬起头来,满脸的倨傲不甘。
他竟还小瞧了那赵梁,看来那些老东西的话,到底是让父皇动摇了。
赵梁一个没有母家的皇子,又是从哪里联络到了唐家,得到了三十万石粮食的资助?
这唐家和万家齐家相比,并无什么名气,一向不被赵衍放在眼中,此番却让他记在了心里。
回到自己的府邸,赵衍找来了自己的几个谋士,称自己要大摆宴席,让他们帮自己请来京城里的那帮勋贵的子嗣。
赵梁再出风头,在京城里不过是孤家寡人,只有几个快入土的老家伙支持。而他背后则是齐家,还有靠着齐家赚得盆满钵满的朝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