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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雨後阳光般纯净的信息素在伞下弥漫,方翼却毫无自觉。王宿被那乾净的信息素所吸引,低头凑近怀里的人,在熟悉的气息中,他嗅到一丝令人不快的花香。
他低下头,一眼望见方翼脖子上的吻痕,在那醒目的红痕定了一瞬,不着痕迹地转向方翼的脸,以目光描绘他微蹙的双眉、悬着雨珠的眼睫,以及……过於红润的双唇。
「您的事忙完了吗?」方翼注意到王宿手里那把深蓝色的伞,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很久之前借给王宿的伞。时隔久远,他也不是很在意这把伞,没想过要回来。
王宿看着他神色如常的脸,缓缓松开手,任由方翼从他的怀里退开,手里的伞随之倾斜。
「解决了。我带你去住处。」他的语调不冷不热,拿出车钥匙启动自动驾驶。
一辆银灰色跑车从附近的停车场驶出,停在两人面前,车门如飞鹰展翅般往上滑开。
这辆车一看价值不斐,方翼攅着湿答答的制服外套踌躇不前。
「我会弄脏您的车。」方翼说。
「无所谓。上车。」王宿道。
雨愈下愈大,王宿还待在他身後等他上车,方翼不再犹豫进入车内,坐到副驾驶座。
座椅空间相当宽敞,双腿能舒适的自由伸展,由於头发和衣服还在滴水,方翼没靠向椅背。跑车後座堆满大大小小的纸袋,每个纸袋上都印着不同名牌的商标。
王宿收了伞进入驾驶座,车门关闭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启动车内的暖气,脱掉被雨淋湿的深灰色风衣扔到後座,接着从後座翻出一个大型纸袋,拆开纸盒包装取出一条白色浴巾递给方翼。
方翼将不断滴水的制服外套塞进空的纸袋里,上身仅着一件湿透的学生制服,失控的信息素很快蔓延至车内的每个角落。
他试了几回都无法阻止自身的信息素缓缓外溢,身体不自在地依向车窗,方翼一边在内心咒骂赵徽,一边祈祷时间流逝地快一些,王宿千万别察觉他的异样。
王宿驾驶跑车离开市中心,车子平稳地驶上前往军部的主要干道。方翼曾经去过夏城的军部,他还记得路怎麽走,也知道宿舍在军区,窗外的风景和他印象中一致,不过在经过某条岔路後他就不确定接下来的路线了。
「您刚才是不是拐错弯了?我记得要左转。」方翼问道。
「没走错。总部接收了其他城市的部队,目前军官宿舍没有空位,你被安排到我的官邸。」王宿目不斜视,车子一路平顺地穿梭在夏城的街头。
「我没收到通知。」方翼错愕道。
「後续流程还没走完。」
「可是我的职位又不符合居住官邸的条件。」方翼说。
「你是我的辅佐官,这就行了。」王宿道。
方翼对行政规范不熟悉,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宿舍安排的通知还没下达,按理说,他今天根本没有宿舍可以入住吧?
「到了。」
王宿的声音打断方翼的思绪。
车子停在一栋独栋别墅的门前,附近还有几栋样式相似的别墅,每一栋别墅之间都有围墙隔开,几盏路灯伫立在街道两侧。
方翼看着那栋没有任何光源的别墅,危机感不断攀升。
「该不会只有您和我住在里面吧。」他指着那栋屋子问道。
「对。」
方翼内心十分纠结。根据以往的经验,不管住在哪里,隔天他和少将都是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
「我可能住不习惯官邸,我……我还是去租房子好了。」方翼不安地道。
「不想和我住,你想和谁住?」王宿道。
方翼抬头看向王宿,车外的路灯光线微弱,王宿的样貌晦暗不清。
「柳鱼已经来到夏城了,你想和她同居?」
「跟她无关。」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方翼的情绪就一阵低落,他别过头不想搭话。王宿冰凉的手指袭上他的脖颈,指腹擦过方翼脖子上那一小块紫红色的印记,迫使他抬起头。
「或是,留下这个吻痕的人?」
方翼原本就很介意被男人袭击的事,王宿的话轻易挑起他的怒火,他推开王宿的手。
「是不是都跟你没关系。我宁可找旅馆,也不和你住。」
车子控制面板的按键琳琅满目,方翼不知道哪一个是开车门的按键,不过车钥匙肯定能开启车门。他才刚伸出手,王宿就反握住他的手腕,按了座椅侧边的按键放倒他的座椅。
方翼猝不及防向後倒去,还没调整好身体重心,王宿就压了上来。
「你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这副模样走在街上,你想勾引多少人?」王宿冷声道。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变态,满脑子只想和男人上床。」方翼推不开王宿,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那你怎麽解释这个?那个该死的混帐吻了你,他还做了什麽?」王宿的指腹用力磨碾方翼脖子上的吻痕,彷佛这样就能抹掉那个碍眼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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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道过大,方翼吃痛地缩起肩膀,用力扯开他的手。
「虽然赵徽亲了我──恶心死了──但你做的比他更过分,你这混蛋!你没资格指责他,也无权质问我,我不是你的。」方翼怒道。
「只有柳鱼才有资格质问你,是吗?你认为不管发生什麽事她都会爱你?假如她知道我肏过你她还会爱你吗?」王宿双眸深处卷起的风暴足以毁灭一切。
他的威胁是方翼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方翼的情绪变得更激动。
「别伤害柳鱼,我犯的错跟她无关。」
「我和你的事,不是错误。」王宿压抑着声音。
「那些事就是错误!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发生,我根本不喜欢你!」
一股令方翼无法反抗的力道将他压制在椅背上。
王宿粗暴扯掉他的领带和制服上方的钮扣,脱掉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一扔,左腿刻意顶在他的双腿之间,方翼清楚地感受到横在股间的腿在磨他的性器。
令他感到可耻的是,尝过情慾滋味的身体在对方的强迫之下有了反应。
方翼涨红了脸。
「你觉得不管发生什麽事她都会爱你?」
王宿从口袋取出手机,举到方翼的眼前,当着他的面按下一个又一个数字键。
那组号码方翼再熟悉不过,和柳鱼交往期间他拨打过无数次。
「不要!」方翼伸长手去抢他的手机,但身体受制於人,令他有心无力。
「你敢不敢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让她听见你被我肏哭的声音?让她知道我对你做了什麽?」
「住口──」
「你不敢,你很清楚一旦她知道後就会离开你,你们自以为牢固的情感其实不堪一击!」
啪!
王宿被这记巴掌搧得偏过头去,左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
方翼夺过他手中的手机砸向车窗。
「──不要再说了!」
汹涌的泪意涌上眼眶,他捂住脸。
「我不想听……」
一时无话。
车外还下着雨,磅礡的雨势似乎一时不会停歇。
方翼闭着眼睛,耳边听见衣物的摩擦声,知道王宿在为他整理衣衫。
他以为王宿要放他离开了,可惜事情发展不如他所想。王宿拥住他,动作轻巧地交换了两人的位置,让方翼压在他身上。
方翼仍然低着头,两人一阵沉默。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抱歉。」王宿道。
方翼一声不吭。
王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我发号施令惯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住处的事,我应该事先和你说清楚。你不想住也没关系,不过现在很晚了,你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载你去市区。」
「……嗯……」
他的退让令方翼的情绪平复了些。
方翼微微抬头,藉由窗外路灯投射的微光,他隐约看见王宿左脸颊红肿的巴掌印。那个红印一个晚上无法完全消肿,明天王宿恐怕要顶着那个巴掌印去上班,想像那个画面,方翼的心情好了点。
王宿右边的衬衫都被雨淋湿了,右臂的衣衫下缠绕厚厚的绷带。
他们在街角相遇的时候,少将的衣服是乾的,後来少将一直站在他身後,他没注意到……不过直到上车前他都待在伞下,没沾到半滴雨。
方翼发觉自己压到他的伤口,单手撑着椅背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我刚才压到你的手,伤口有没有裂开?」他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没有。」王宿道。
车内昏暗,那双蔚蓝的眼睛也显得黯淡。
方翼瞧他模样狼狈,心中怒气渐消,只剩无可奈何的情绪。
他对王宿狠不下心,王宿对他亦然。
「我检查一下你的伤,把衣服脱了。」方翼推了推他的肩膀。
王宿恍若未闻,没有任何动作。
方翼轻叹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马甲和衬衫扣子,拉开右半边湿透的衣袖,小心剥掉黏住皮肉的绷带。
已经结痂的伤口微微渗血,深褐色药膏和雨水混在一块,看上去惨不忍睹,方翼的双眉深锁。
「这堆袋子有没有包紮用品?你有没有买?」方翼将後座的购物袋都捞过来,一个一个翻找,最後在座椅下方找到一个印着药局商标的纸袋,满满一袋都是外伤用的药品。
其中几个牛皮纸袋装了食品,方翼不过看了一眼,肚子就不争气地叫嚣着讨食。
王宿动了一下,转过头来。
「你没吃晚餐?」
「没有。」
方翼头也不抬。他正忙着在纸袋中翻找清理伤口用的物品、拆开物品的包装。
车内光线昏暗不好处理伤口,方翼打开汽车内灯,昏黄的灯光亮起,灯光下,被雨水肆虐过的伤口更显狰狞。
', ' ')('王宿转身去翻後座的纸袋,从一个牛皮纸袋里翻出一袋吐司和三块面包。方翼双手忙碌地为他清理伤口,没空吃东西,王宿见状用没受伤的左手把面包喂到他嘴边。
肚子空腹已久,方翼饿得狠了,食物递到嘴边看也不看,张嘴就吃,柔软的双唇不时碰到喂食的指尖。
面包虽然已经冷掉了,但口感依然香甜松软,咬下去时奶香在口中漫开。
在他吃完面包後,王宿递给他一瓶水以免他噎着,紧接着翻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撕开金色包装纸。盒子里装了九颗半透明的白色球体,每一颗犹如珠宝的巧克力都镶着可食用的玫瑰花瓣,隐约可见球体内的玫瑰酱夹心。
巧克力久置闷热的车内,手指一触,白巧克力球就自然化开。
又有食物递到嘴边,方翼张口含住。拇指将甜食推入口中後在唇边留恋不去,玫瑰花瓣和指尖融化的可可酱残留在唇上,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连带含住了抵在唇瓣的指腹。
停留在唇瓣的手指没有离去的意思,轻轻磨蹭粉色的唇,方翼抬起头,眼神含带警告瞥向王宿,舌尖顶住指腹,暗示他把手挪开。
王宿看着他残留泪痕的双眼,如他所愿,缩回了手,将沾黏在指尖的花瓣含入口中。
包紮工作到了尾声,方翼两手将绷带缠绕在王宿的右臂。
「你刚才在酒吧有没有吃来路不明的东西?」王宿问。
「我只喝了一杯酒。」方翼说。
「除了酒,还有……Omega的信息素。」王宿喃喃自语。
贴在後腰的指掌沿着腰身曲线往上抚摸,方翼身上的学生制服还湿淋淋的,透明的衣衫紧黏身躯,掌心的移动带动衣料磨蹭光滑的皮肤,引起一阵痒意。
「别碰……」
方翼扭腰躲向一旁,不只身体,连抗拒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信息素无法控制,身体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不论是那个悄悄顶住他臀部的事物,或是贴在身後的手掌,都让他感到异常灼热。
「方翼。」
方翼抬起头,对上王宿的一双蓝眼。
「你进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
方翼张大了眼睛。
王宿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直接了当地问:「第一次?」
「以前也有过,但信息素没有失控过,这次完全不一样……」
方翼想起为何进入易感期的原因倍感丢脸,心情更加低落。
「不用担心,易感期只有短短几天。」王宿道。
「我还要上班,总不能每天带着求偶的信息素招摇过市。」
「那就找个人,陪你度过易感期。」王宿缓缓道。
方翼的眉头拧得更紧。王宿沉默了一阵子,再度开口。
「柳鱼是你的未婚妻。」
方翼神情复杂地瞥向他,很快又移开视线。
「已经不是了。」
王宿怔了怔。
方翼感到很难堪,垂下了目光。
他还没能厘清为什麽柳鱼要离开他,他不知道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哪里犯了错。
王宿没有延续这个话题,方翼对他的沉默感到一丝感激,但那点感激很快就被抹灭掉,原因来自从包紮时就抵住他屁股的某样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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