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大雨滂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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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柳附白为了治疗女儿日益严重的精神疾病,牵着柳鱼的手乘车北上抵达夏城求医。她在国军总医院里见到那名温文儒雅的主治医师,当年的她身高不及赵医生的腰部,赵医生蹲下来和她平视,对躲在父亲身後的她露出微笑,她从那一抹微笑里感受到善意,羞怯地从父亲身後探出头来,小声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从小柳鱼就怕生、喜欢安静,别人不来搭话,她也不会去打扰他人。半年前被朋友硬带去酒吧的时候,她独自捧着香槟站在角落,来搭讪的人不论男女视线都从她的脸一路往下瞟,那种打量货物般的眼神令她感到害怕。她陷入惊慌,连拒绝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对方以令她生疼的力道抓住她的手腕,不知要带她去哪里。

她挣脱不开那人的手,在内心拼命祈祷──不论是谁都好,快来救她──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神回应了她的祈祷。方翼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彷佛命中注定为她而来,他为她挺身而出,那帅气俐落的身手、那头栗色的头发、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温柔体贴,每个细节都和她的梦完美契合,他们初相遇之时她就沦陷了。

在她幻想的未来里,她会和方翼顺利成婚,生子,和丈夫带着孩子回去看望父亲,父亲会扳着一张脸欢迎他们的到来。这般美好的未来她想像过无数次,但不可能成真了。

父亲……

柳鱼的眼眶涌上泪意,没有遗体,没有遗物,更不会有葬礼,她得到的只有一张死亡证明书。自从得知父亲的死讯以来她每天都哭,哭累了就睡。

她暂时住在一处避难所,那里挤满了难民,床位一位难求,食宿简陋。她每天以泪洗面,分配给她的食物她一口没动,往往进了别人的肚子里。

她整日浑浑噩噩,别人说的话她都恍若未闻。进入避难所後的某一天,钟鹤一给她一支新的手机,通讯录里已经设定好方翼的电话号码。

她打了很多通才有人接,不过接起电话的却是方翼的母亲,左辅告知她方翼正在住院接受治疗。

「他被感染了吗?」柳鱼五指紧握手机。

「对,但他会好起来的。现在他被隔离了,禁止访客探视。」左辅说。

「我想见他……左叔叔,请告诉我他的病房号。」柳鱼说。

「感染科有很多罹患传染性疾病的病人,你不久前才住过院,身体还没调养好,最好别进医院。你来夏城後我帮你安排住处,等阿翼出院了会去见你。」左辅说。

左辅的声音有掩不住的疲惫,柳鱼不想麻烦他,婉拒了他的提议。

两人又多说了一会儿才结束通话。柳鱼紧接着打给锺鹤一,拜托他帮助自己前往夏城。钟鹤一爽快地答应了,隔天柳鱼就收到一张直达夏城的火车票,以及前往夏城国军总医院的路线规划图。

柳鱼抵达夏城时已经入夜了,她没有找地方借宿,直接打车去医院探望方翼。这间大型综合医院是少数愿意收容感染者的上级医院之一,所有的感染者都有专属的隔离病房,隔离病房拥有严格的门禁管制。

在医护站登记名字核对过身分证後她才获准入内,她来得迟,只剩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女护士叮咛她不得踏入病房,只能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窗探视。

「你是他的家属?」女护士问道。

「我是他的未婚妻。请问方翼的情况如何?」柳鱼说。

「方先生很幸运,他的复原情况相当良好,但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他的母亲每天来照顾他,总是一脸疲惫的模样,听说他父亲在重症治疗区,他母亲每天楼上楼下跑,两边都要照顾真是辛苦。」

柳鱼有些羞愧。她应该早点来的,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竟然不在他身边。

护理人员手持的平板发出刺耳的警示音,表示有病患需要她,她请柳鱼有事用病房内的电话联络护理站,然後急急忙忙地转身走了。

走廊的灯熄了一半,柳鱼走近方翼的病房,那间病房已经熄灯了,浅绿色的窗帘半掩着窗户,隔着玻璃窗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门口挂着禁止探视的牌子。靠近门口时她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以及细微的声响。

「你果然在装睡。」

「……隔离房里有监视器。」

「在天花板的东南角。」

「既然您知道就规矩点,给自己留点面子。隔离病房禁止探视,您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方翼有些恼了。

「这里是国军医院,以我的身分,我想进哪间房都可以。」

「感染科的医生哪有可能罔顾您的安全,让您随便进出隔离房。」

「你质疑我说的话?」

「……我只是……唔、嗯……有监视器……」方翼的话含糊不清。

一分钟过後。

「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男人的声音变得低哑。

「不用,别按铃。」方翼再次开口时呼吸明显凌乱。

又过了十几秒,两人恢复正常的谈话语调,但谈话声压低不少,像是两个关系亲密的人靠得极近说着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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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话。

柳鱼站在门外,隔着门板听不真切。那些声音她听见了,却入不了她的耳。

柳鱼狼狈地转身离开。

他吻了他。

她匆匆经过医护站,踏入电梯,恍惚地按下楼层数字。

他吻了他!

方翼的上司,吻了她的未婚夫。

他参加过他们的订婚宴,还是个Alpha,怎麽可以做出那种事?他怎麽敢?

虽然方翼的话似乎有拒绝的意味,但她了解他,方翼并不是真心抗拒,从他们话语中透露的熟悉程度,她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不是普通同事。

各种可怕的念头和猜测蜂涌而来。

柳鱼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过往的蛛丝马迹,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那个男人的眼神是那麽冰冷,可是她偶尔会捕捉到那人的目光会不经意地落在方翼身上,那是偶然吗?有时方翼见到那个人会露出复杂的神情,为什麽?

她的思绪疯狂运转,右手转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那是方翼亲手为她戴上的。

以往她深信不疑方翼对她的真心,如今在她的怀疑下都成了虚情假意,一举一动都别有目的。

方翼和他的上司到底是什麽关系?他是否知道他的上司对他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一直在欺骗她吗?

荒谬的现实如同绳索般勒得她喉咙发紧,柳鱼只想逃到没有人的地方,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离开医院,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一直走,这座城市对她而言太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去。路上没有半个行人,她独自坐在路边的老旧长椅发愣。

两个男人围住了她。

「小姑娘,你一个人?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个头健壮的工人盯着她的身体,露出一口黄牙。

柳鱼还没回过神,两眼茫然地看着他们。

另一个身材高瘦、满脸胡渣的男人是个急性子,直接抓起她的手腕要把她带走。

手腕的禁锢令人生疼,柳鱼奋力挣扎,大声呼救,但这条道路有一段在施工中,深夜时分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她身处的角落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两人将柳鱼拖到街道的暗处,壮汉从身後摀住她的嘴,柳鱼拼命挣扎。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中止了这场犯罪,一辆火红的跑车停在距离三人咫尺之处。

明晃晃的车灯让他们的犯行无所遁形,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铁板墙上,两个男人傻站在原地。

一个高挑的女人下了车,她用力甩上车门,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

「晚上好。今夜月色真美,是个适合犯罪的夜晚,对吧?」

赵玥站在三人面前,露出微笑。

那辆跑车价值不斐,两个男人用审视猎物的目光打量她。

「你也想加入我们?」高瘦男人舔了舔唇。

「四个人,我们可以玩点刺激的。」赵玥说。

高瘦男人咧开嘴发出下流的笑声,抓紧柳鱼的手腕。

赵玥拉开风衣,拔出别在腰间的小刀。

「一个助兴用的小道具,不介意吧?」

「你想干什麽?」壮汉不安地说。

「怕什麽?你被阉了吗?一把小刀就能把你吓到尿裤子。瞧瞧你,手上戴着婚戒,却要到外面打野食,是难以忍受年老色衰的另一半,还是性功能有障碍,只能从比你弱小的人身上找回尊严?」锐利的刀尖戳进肥软的皮肤,流出一滴血珠。

壮汉忍无可忍,甩开柳鱼,赵玥闪身避开他挥过来的手,反手就把刀插进他的脖子,壮汉当场毙命。

几滴血溅到柳鱼的脸颊,她闭上眼,身躯微微颤抖。

高瘦男人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往後退去。

「至於你,穿着破烂的外套,手上却戴着几万块的表,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合作吧?」

「这支表是从一个Omega身上抢来的,我把他的肠子拉出来,勒住他的脖子杀了他,屍体扔到水沟。」高瘦男人抬起右手露出腕上的名表,表情凶恶,彷佛在说「怕了吧,婊子」。

「看来我对他太仁慈了,等一下我把你的肠子拉出来勒死你,再把你们两个的屍体分别扔进化粪池和垃圾场,也算死得其所。」赵玥左手捏住高瘦男人的脖子,举起刀子。

「等等、等一下!救命,别杀我!」

高瘦男人瞪大双眼,喉咙发出抽气般的声音。

「我什麽都愿意做,求求你,别杀我!」

「就算要你处理这个死胖子,你也愿意?」赵玥踢了踢脚边的屍体。

「我愿意,我愿意。」高瘦男人点头。

赵玥对他笑了笑,松开他的脖子。

「那就饶你一命。」

高瘦男人松了一口气,还没喘匀脖子忽然一凉。

赵玥用他的外套擦掉刀身上的血,高瘦男子摀着脖子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他的声带被割断了,但还能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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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

柳鱼的洋装被扯破了,长发蓬乱,衣衫不整地坐倒在地上。

她两眼流下泪水,两手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赵玥脱下风衣覆盖在她肩上。

「那个人把手伸到我腿间……好脏……」柳鱼低下头,哽噎道。

「没事的,洗完澡就乾净了,明天我带你去买一身新衣服。」赵玥把她抱到副驾驶座放下,接着打了通电话,向对方报上他们所在的位置。「巷子里有一只死老鼠,派人过来打扫一下,另一只活的拿去喂虫子。」

赵玥把柳鱼带回自己的住处。白天赵玥去上班,不论多晚回来屋子总是灯火通明。柳鱼晚上睡觉也要开灯,她害怕黑暗,一闭眼就做噩梦。

柳鱼入住的第一天深夜,赵玥听见她的房里传来哭声。她打开灯,看见柳鱼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默默流泪。她留下来整晚陪伴柳鱼,此後两人就同住一间房。

「对不起,我造成你的麻烦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柳鱼又做了噩梦,脸颊上犹有泪痕。

「我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赵玥说。

柳鱼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她。

「小时候有个医生叔叔也很照顾我,那段时间我经常作噩梦。我晚上睡在医院,半夜惊醒他就把病房里的灯都打开,放柔和的音乐给我听。你和他有点像……」

「要不要我放音乐给你听?」

「你陪我说话就很好。」柳鱼没说的是,赵玥身上有杜松的清香,闻着杜松香味入眠她总是一夜无梦。

「明天要不要我载你去医院,探望你的未婚夫?」赵玥提议。

柳鱼摇了摇头。

「我现在状态很糟糕,我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我。我也不想让他知道那晚的事,他会嫌弃我的。」

「如果他无法和你一起迈过你心里这道槛,那他要如何陪你过一辈子?」

柳鱼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会不喜欢我的,我怕他不要我。」柳鱼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说。

「你只让他知道你的好,却不让他知道你的不好。但一辈子很长,他终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候他发现你和他想像中不一样,会觉得你骗了他。」

「他也骗了我啊!」柳鱼提高音量道,「他喜欢上别人了,还说只喜欢我,他骗人。」

「他喜欢上谁了?」赵玥问道。

柳鱼不说话。

「你看见了他和那人在一起了?」赵玥换了个问题。

「他们接吻了。」柳鱼说。

赵玥安慰似地轻抚她的背。

「可是我还喜欢他……」柳鱼说。

「如果你想找个人和你过一生,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为什麽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因为喜欢他,她不做他不喜欢的事,他说的话她都听,这样不行吗?为什麽他要喜欢别人?

「他说过他要跟我结婚,他会让我过得很幸福。」柳鱼倔强地说,但双眼却不争气地盈满泪水。

可是他心里有别人了。内心有一道微弱的声音无时无刻提醒着她。

过了几天──也许是三天,或是一个月,柳鱼没有数日子──她接到了方翼的来电,他说他很想她,想见她。

方翼知道她在夏城,又喜又担忧,要她到自己的老家住比较安全,在那里她无需担忧衣食问题,柳鱼拒绝了他。

「我和朋友住在一起,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啦。」她不自觉带上撒娇的语气。「我今晚想去医院探望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第一时间打给你就是想见到你。」

柳鱼内心微微刺痛,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单纯地相信他的话了。

接着方翼小心提及关於她父亲的事,柳鱼轻描淡写地说已经处理好了,他安慰了几句。

挂掉电话後,她花了一些时间挑衣服,在脸上化上美丽的淡妆。

傍晚她用手机向晚归的赵玥告知行踪後独自出门,她坐在公车上,低头看着手上的订婚戒指。

这几天她反覆思索赵玥说的话,父亲反对他们结婚时说的话。

她有好多事不敢让他知道,关於她的精神病,关於她不敢示人的一面。她在他面前表现地小心翼翼,只让他看见她好的一面,就怕他不要她。

她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好,但她也希望在她病发时有个人全心全意照顾她,难过时有人陪,只要她需要对方,那人就能立刻赶到她身边,一转身就能牵住那人的手。

这些事,方翼却很难做到。他的工作注定无法让他随时随地陪伴在她身边,她觉得寂寞时就看看戒指,聊慰相思。

以往她只要看着这枚戒指就心生欢喜,但现在那圈银戒像是一种束缚,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天空不知何时转暗,下起了小雨,柳鱼没带伞,赶紧去商店买了一把伞,她怕脸上的妆花了。

她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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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厕所补了妆,确认妆容毫无瑕疵,这才前去见方翼

兴许是方翼提前打了招呼,左辅并不惊讶她的到来

「外面下雨,你怎麽穿得这麽单薄?会感冒的,我去买杯热饮给你。」左辅道。

柳鱼轻声道谢,左辅转身离开,把病房里的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男女。

再次见到他,恍如隔世。

他似乎瘦了些。柳鱼坐在病床边看着沉睡的方翼,她沉默地看了片刻。

方翼的眼睫轻颤,那双眼睛睁了开来,朝她看去。

「来了怎麽不叫醒我?」方翼坐起身微笑道。

「我不想吵醒你。」柳鱼说。

「我待在医院整日没事做,睡得浑身都僵硬了,就盼着你来看我。」他看了眼窗户上流淌的雨水,「你穿得这麽单薄,冷不冷?」

方翼的大掌包覆她的小手,柳鱼的手冰冰凉凉的。

「你的手好暖。」柳鱼露出美丽的笑容。

「你的手太冰了,搭公车来的?」

「是呀。」

「回去打车吧,免得淋到雨。」

「也许我回去时雨就停了呢。」柳鱼说,「你什麽时候出院?」

「我希望明天就能出院,但医生说要再观察三天。我手臂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是不肯放我走。」方翼愁眉苦脸道。

「谨慎点也好,我来的时候听你母亲说了,你是唯一一个被感染後康复的人,医生都直呼奇蹟呢。」

「那群医生也搞不明白我是怎麽好起来的,说什麽关键在我的血液里,讲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抽了我一管又一管的血。」方翼一提起手臂就彷佛被针扎似地疼。

柳鱼看到他挨针似的表情,浅浅一笑。方翼见她笑了,心情飞扬了起来。

「我出院後就去找房子,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我和我朋友住习惯了。再说,你的工作太忙,也不能天天在家陪着我。」柳鱼说。

「也是……」方翼的眼神黯淡了些。

以往让方翼不高兴的话她绝不会说,看见他沮丧的模样她会心疼,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她要说。

「你出院那天,我有事不能来。」她说。

「没关系。」方翼说。

「你有工作要忙,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座城市,恐怕往後我们很难见面。」

柳鱼摘下了手指上的戒指,她以为这很难,但摘下的那一刻却如释重负。

「你说过你喜欢我,很想我,我每次听到都很高兴。我也喜欢你,可是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在一起,我却觉得好孤单……我想你的时候就看一看这枚戒指,不知不觉成了一种习惯,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这枚戒指陪伴我的时间,比你陪伴我的时间还久。」

她把戒指交还给他。方翼怔怔地看着她。

「往後我要戒掉这个习惯。我希望我的丈夫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立刻奔赴到我身边。」

银色戒指孤零零地躺在方翼的手掌心,它的另一枚对戒还戴在他的左手。

「我把你摆在第一位,为了你连命都能豁出去,这样还不够吗?」方翼涩声道。

「我喜欢你,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变得好贪心……我不要你做那些危险的工作,我要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要每天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你,我要你永远只爱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柳鱼看着方翼说。

方翼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然後他摘下属於自己的戒指,收合手掌,接收了她的退还。

他们再也无话可说。窗外的雨势愈来愈大。

「我该走了。」柳鱼轻声说。

「等雨小一点再走吧。」方翼说。

「我有带伞,不会淋到雨的。」

两人平静地道别,方翼目送她离开。

拐过转角处後,柳鱼脸上挂的微笑消失无踪,她的脚步渐渐加快,越过人群快步走出医院。

她撑开伞走入雨中,打算去对街搭公车,可是当她穿过马路的同时,公车已经驶离站牌。

她看着那班错过的公车远去,在原地茫然地站了一会,走到被雨淋湿的长椅坐下,精挑细选的衣裙瞬间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她丝毫不在意。

公车一辆又一辆驶过,柳鱼依然撑着伞坐在长椅上,呆望着医院的门口。

她从口袋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名列第一的名字,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始终狠不下心按下。

探病时间已过,方翼的母亲离开医院,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对街。

她猛然站起来用力掷出手机,没多久,一辆车驶过,将手机碾成废铁。

柳鱼望着路上的手机残骸,表情渐渐扭曲,她低下头,摀住脸哭泣。

她撑着伞在雨中慢慢蹲下,精致的妆容因泪水晕开。四周空无一人,她尽情地放声大哭,哪怕是滂沱大雨也无法掩盖她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赵玥撑着伞来到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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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蹲下来,从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脸。

「你怎麽来了?」柳鱼边抽泣边道。

「你一直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幸好没事……走吧,冷死了,回去我泡热可可给你喝。」赵玥把手帕收回口袋,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向停车的地方。

两人各自撑着自己的伞,隔着一段距离。

柳鱼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忽然收起了自己的伞,躲进赵玥的伞下。

赵玥脚步一顿,转头对上柳鱼哭红的双眼。柳鱼抬手擦拭泪水,对她微微一笑,但配上那被泪水弄花的妆容,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赵玥回以一笑,放缓步伐和她并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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