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2)

越妃呵呵假笑几声:“叔母还真是说话不嫌口气大。难道少商是因为你喜欢,子晟才去求亲的?女莹你倒是喜欢了,可子晟不喜欢,她嫁过去了吗?”

“不许拿女莹说事!”汝阳王妃大怒,又朝丈夫大吼道,“你是死人吗,看着孙女叫她编派也不啃声!”

“老媪闭嘴,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若不是你整日鼓动女莹,我早给她择一个好郎婿再家里!”汝阳王的嗓门也不是一般大。

皇后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轻声道:“叔父,您先和虞侯坐下,有话慢慢说。子晟别愣着,扶老王爷坐呀。”

凌不疑依言行事,让老王爷和虞侯坐下后,很自觉的挪步到少商身旁坐下。

少商小心的侧头,以口型道‘对不住,我可能又闯祸了’。

凌不疑飞快的捏了一下她软软的小耳朵,也以口型道‘你不闯祸才是怪事’,想了想,又道‘放心,有我呢’。

少商放下心来,正想再说两句俏皮话,皇后忽回头横了他们一人一眼,他们只好噤声。

“……霍君华是什么人,当初你也恨的什么似的,为何今日却为她说话!还不是有意和老身过不去!”汝阳老王妃团团看了一圈,发现唯一可能的友军居然只有越妃。

“叔母,我自小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越妃沉着脸,“霍君华和我的恩怨是一回事,可她从来没对不起凌家过,更没对不起她儿子凌不疑!”

“她对凌益情深意重,从头到脚帮扶凌家。可凌益呢,妻儿生死未知还没一年呢,就跟淳于氏不清不楚,他对得起霍家吗?至于十一郎,当年兵荒马乱,缺衣少食,他们母子流离失所。霍君华把皮裘裹在儿子身上,省下口粮给儿子吃,这才熬了下去。那个时候凌益在哪里?哦,他正张罗着要迎娶继妻了!”

她刻意嘲弄,“霍君华寻回来时,瘦的皮包骨头连我都认不出了。她再品行不堪,也是个好母亲。她没有对不住儿子,那么凌不疑也不能对不住她,去讨好什么淳于氏!就是凌益发话也不行!今日我把话放这了,回去我就向陛下皇后请奏,淳于氏以后非召不得入宫!”

淳于氏低头听着,难堪之极,几乎跪坐不住。她此时深恨自己沉不住气,今日来寻程少商的晦气,结果自讨苦吃。

汝阳老王妃脸上又青又红,巡视一圈众人:“好好,你们今日是来故意来打我脸来了!”

说着她忽拔下头上数根发笄,用力颠踏晃动几下,披散下一头保养极好的头发,对着皇帝撒起泼来,“陛下,淳于氏再不好,也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你们羞辱她,就是羞辱我!皇帝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长秋宫中,看看天下人怎么说?!”

“你要死?”汝阳王捂着胸口,不禁又惊又喜。

老王妃立刻反口,大叫道:“死前我先到外面去叫屈喊冤,看看陛下如何对待庇护他们兄妹几个长大的叔母,看看他的好名声还保不保的住!”

皇帝面色不悦,汝阳王则去揪虞侯的衣襟,吼叫道:“你看你看,她就是这么一个疯妇,一有不如意就要死要活的撒泼。当初我要休妻,是你说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还给我出个馊主意,说什么‘分居不休妻’,让我去城外做什么修士,我连《道德经》都没读清楚,却去修什么道,真是苦也!好好,我不休妻了,我现在绝婚行不行,我要绝婚!”

虞侯哭笑不得,连连唉声。

“你敢?!”汝阳王妃立刻冲过去,揪扯丈夫的衣袖,又打又捶,哭哭啼啼的痛骂起来,“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有两个儿子为陛下打仗死了,你们居然敢这样待我!”

汝阳王用力掰扯开老妻,也骂回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们虞家没死人么!那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不心疼,只有你一天到晚到处念叨,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他转头对虞侯嚎道,“就是囚徒也有个刑期啊,我实是受不了了。家产儿女我都和这老媪一人一半还不行吗,家财都给她也行啊,我可再也受不住她了!总有一日,全家都叫她给害死了……”

老王爷虽言语夸张,但言下之意人人都知道。

虞侯苦笑道:“并非晚辈有意为难老王爷,可陛下如今兴盛儒学,老王爷若开了这个口子,休弃了糟糠之妻,那群儒生还不定如何议论呢……”严重点,还可能牵扯到皇帝对一干功臣的态度问题上。

这时,越妃忽开口道:“叔父最爱热闹,修什么劳什子的道法,照我看啊,应该叫叔母去那三才观里修心养性才是。”

虞侯抚掌笑道:“娘娘说的是,这倒是两全之法。”其实他也有这个意思,就是做臣子的不好张口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一齐以目光请皇帝示下。

皇帝缓缓道:“老王妃年迈昏聩,时有疯癫之举,致使君前失仪,就送去三才观好好休养吧。曹成,你从宫里调拨些人手去三才观……好好照看叔母,不要让外人前去打扰。”

汝阳王妃无力的瘫软在地,满心惶惑,似乎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淳于氏更是惊恐无比,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少商看了看她二人,忽凑到凌不疑耳边:“陛下想收拾掉汝阳王妃多久了。”——皇帝这是计划多久了啊,她只是想提前隔离继婆母而已,相比之下,皇帝可志向远大多啦。

凌不疑目如深潭,也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轻道:“就在那日宫宴之后。”

第89章

既然大佬都为今日这场恶行事件定调了,一群身强力壮手法娴熟的宦者立刻分别‘控制’住了汝阳王妃和淳于氏,前者被利落的押上宫车,而后送往城外三才观(汝阳王插嘴表示不用回家了他会帮老婆收拾细软送去的),后者简单粗暴的逐出宫门,除去门籍。

办完了这件大事,少商敏锐的发现殿内众人,从皇帝到虞侯仿佛都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虞侯还文绉绉的说了句:“非善亲不从,乃君主颜面关乎国体尔。”

汝阳王眉开眼笑的一掌打在他背心:“说得好!果然从小到大没白读那么多书。前阵子孤刚得了几坛野果酿的酒,甘香醇烈,今日孤定要与你痛快的饮一场!”

虞侯一把年纪位极人臣了,还被打了个趔趄险些扑倒阶下,只能摇头苦笑;然后被分手快乐的老王爷拉着一起告退出去。

越妃略略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去午憩了。陛下,娘娘,妾这就告退了……”说着向帝后行了个礼,然后摇摇晃晃的向殿外走去。

“哎呀,你午膳还没用呢,睡什么睡。”皇帝追着她的背影喊道。

越妃道:“妾又不用上山打虎下田耕种,从早到晚的闲坐无事,想何时吃就何时吃。”

皇帝只能无奈的看她离去,然后转头拉皇后去用午膳:“不管她,我们去用膳,走走。”

皇后恍若无事,依旧端庄的低声应喏。

少商看这一幕,免不了又想表述一番‘皇后对妃嫔也不能没有丝毫威严’的观点,却被凌不疑一把拉走,一直走出庭院来到无人空旷处,才道:“陛下真是的,既然早想收拾那张牙舞爪的老老,老……”她想说追随韦香主喊一声老表子,奈何胆量不够,“老媪,为何不早些下手,无端叫皇后受了一顿欺侮!”

“你以为汝阳王妃是能随意除掉的。”凌不疑道。

“难道不是?”那位穿龙袍的老伯是皇帝耶,难道不是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吗。

凌不疑四下看了看,笑着拉女孩往一旁僻静处走去:“汝阳王妃嚣张跋扈,其依仗有二,一者,陛下年幼失怙,与兄弟姊妹几个一道养在叔父叔母家中。当了十几年的子侄小辈,汝阳王妃召唤差遣陛下几位,早是习以为常了。你将心比心,倘若是你家两位幼弟,阿筑与讴儿,自小在你身旁逗弄玩闹,一朝一夕间你能立刻视以为君父主上,毕恭毕敬吗?”

少商想起家中那两个流鼻涕的小破孩,顿觉汝阳王妃情有可原了:“……可是,就算当时无法转圜,陛下登基都多少年了,她还摆着个臭架子,被收拾的也不冤了。”

凌不疑点了点头,看远处有几名宦者要过来,挥手叫退:“这话不错,不过汝阳王妃还有其二。她虽脾气暴躁,心胸狭隘,但也不是一直都这样老迈糊涂的。当年陛下起事之时,她即便满心不愿,但依旧鼎力相助,四处借钱借人,还召集众臣家的女眷缝补袍服,筹措军辎,更别说连失二子,不能说没有丁点功劳。”

少商叹气道:“有功劳也不能这样显摆呀,到底君臣有别,世易时移,老王妃也不能把宫闱当自己家里吧。”

“淳于氏,区区小人,掀不起风浪,不足挂齿。可是老王妃不一样,当年她还能时常荐官。后来,先是陛下渐渐冷了这位长辈,所求之事多不允,所荐之人多不用,数年后老王爷又与她别居,终是声势大减,她如今才只能纠缠这些婚嫁之事。”

“这个‘后来’,是从令堂与令尊绝婚开始的吗?”少商小心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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