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丁逸舒这个大嘴巴捅出去的。寒假的时候,他回来了,曼玲在刷丁真的视频,看到门口有个黑脸的人,愣了愣,没认出来,后来才知道是丁逸舒,他被陆森沉压迫,一边考察一边写论文,晒得和煤球似的,完全没有昔日白面书生的影子了。曼玲正在唏嘘陆森沉把人变成鬼,丁逸舒见到她胀鼓鼓的肚子,吓得又跑掉了。
隔天陆森沉就从北京打来电话兴师问罪,头一句就是:“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我的!”助产士在喊她了,她马上掐掉电话,关机。
陆森沉飞机落地,曼玲早就生完了,兴奋地和胡枝子以及宋灵雨显摆,孩子抱起来像师兄陈鸣养的奶牛猫,热乎乎软乎乎的,她又摸了摸娃娃,说,不过孩子毛少,又丑,像无毛猫。
陆森沉出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胡枝子不晓得没名没分的,该怎么称呼,宋灵雨算是双方的熟人,建议让陆教授抱一抱孩子,郑曼玲大大咧咧地说:“也不知道是干爹还是亲爹,怎么好抱呢。”你看,她不以为耻,习以为常。
他算了算时间,应该是自己的女儿,那段日子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安全措施是做的,但也不是百分之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这么赶上了,他最气恼的是她搞不好早就知道了,还胡作非为,险些闹出人命,咬牙切齿地训她:“你是糊涂还是傻子,这么大件事不会说?”
郑曼玲伶牙俐齿的,从来不落下风:“好笑,你是生物学专家,谁知道半点生理常识都没有!”
“啊,真是抱歉了,我应该去读协和的八年制。”他冷笑道。宋灵雨见状,扯了扯胡枝子的衣角,两人双双撤退,留下陆森沉和郑曼玲短兵相接。
他呆了叁四天,一抱娃娃,孩子就哭,哪怕是在睡梦中,也能准确预警。郑曼玲啃着猪蹄,煞有介事地分析:“按理说你的女人缘不好,也不至于差到这程度,看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身上,是不是在荒郊野外踏坏了谁家的祖坟?”
他听她埋汰自己,都听麻了,见凡事安排妥当了,才买机票返回北京。没了他在身边,曼玲难过得能多吃两碗白米饭,她观察了一阵子,自己的姑娘不是怕生,也不是恐男,丁逸舒和徐连生抱她,她不仅不哭,还安逸得很,看来是陆森沉的亲生闺女了,知道讨好他是大可不必的。
她在家带了几个月的孩子,浑身不得劲,正巧前任总裁亲自来慰问,旁敲侧击地问:“曼玲啊,你看现在孩子需要你照顾,你是不是考虑暂时以家庭为主?”
曼玲拨弄着孩子的绣花兜子,心里一沉:“公司怎么了吗?”
“公司还好,只是陆教授家里向董事会施压——嗯——唉,也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那么辛苦,多点时间陪小孩。你知道的,已经不止一个人来表示,都是得罪不起的,我们才不得不下决定。”
曼玲暗中可惜,她好不容易干成一票大的,坐上总裁的位子才半年,还没过瘾呢,就得退位了,也怪她头铁,非要去招惹陆森沉,早知道不能全身而退,她当时就该加大折腾他的力度。
她卸任之后,保留了股份,接受了公司的安排,去北京分公司上班。分公司比不得总部人多,占地半层写字楼,副总也没多大排面,她干脆将脖子上的工作牌扔到抽屉里锁死,别上工程师的胸牌,满城乱窜去维护系统。
晚上回家,阿姨在陪女儿搭积木。房子是陆森沉的资产,来之前就安排妥当了,不出大门就能上幼儿园,日常请两个阿姨,一个专职照顾孩子,一个负责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