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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位先生？”
虹猛地睁开眼睛，困困顿顿地看清眼前的医生后，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啊，那个，病人他怎么样了？”
“按罗先生的安排，刚刚转去了单人病房，情况基本稳定了。这位先生，您是病人家属吧，麻烦您跟我过来，有几份文件需要签字。”
虹懵了一下，病人家属？
医生大概也注意到了虹的表情，贴心地笑了笑：“没关系，罗先生都给我们嘱咐过了，您是病人的爱人，由您来签字完全没问题的。”
罗堂……嘱咐过……病人的爱人？
虹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
等虹跑来跑去办完手续回到病房的时候，斐还在昏睡，他睡着的模样特别安静，乖得像个小孩子。
虹一屁股坐在了陪护椅上，歪头瞅着斐熟睡的模样，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罗堂刚才说过的话。
说斐从来不会跟人道歉，说斐没有丝毫安全感，说斐很复杂，不知道怎么表达……
可是前几天的时候，这个乖戾的男人还跟个大男孩似的缩在自己怀里睡觉，还说了声几不可闻的抱歉。
“真该多捅你几刀才好。”虹低声喃喃道，“捅到你下半生不能自理，你就乖了。”
斐的手指在床边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又很快归于沉寂，而虹的视线恰好被阻隔到手臂处，并没有注意斐手指上的动作。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怕狗呢？”虹无意识地低头翻看着自己被包扎过的手掌，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就很喜欢它们啊，它们又听话又护主，以前小叔打我的时候，只有家里的狗狗跑过来舔我的伤口——”
“谁打你？”
虹全身打了个激灵，蓦地抬起头来，就见床上的斐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唇干裂起皮，却仍然执拗地盯着他又问一遍：“谁打过你？”
“你、你……”
斐烦躁地蜷了蜷手指，声音沙哑可怖：“王八蛋……”
虹慌得一个立正就磕到了椅子，当即吃痛跳远一步，站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斐，大气也不敢出：“你、你你你那里……你那里还疼不疼？”
“那里，那里是哪里？”斐恶狠狠地说着，就要撑着病床坐起来，嘴里吩咐道，“电脑给我拿过来，我查查你小叔是谁。”
“不……不是，没有的事，你……”虹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慌乱之中一下就掐住了斐的脖子，硬是把他按回了病床上，“你别乱来……你刚缝完针，医生说怎么也得躺上几天……”
斐梗着脖子挣扎了两下，突然泄了气似地软了下去，两只眼睛空洞洞地盯着天花板，活像是被掐没了气的样子。
虹：“……”
怎么办，想笑又不能笑。
他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挪开，乖乖站在病床边等斐吩咐，结果吩咐没等来，却等到了斐的问题。
“你是不是特恨我？”
“……”
这不是送命题吗？说恨，等斐痊愈了自己就没了，说不恨，那不是违背良心么。
斐等了半天也不见虹回答，只好自嘲地笑了一声：“这样，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以前有多喜欢狗，现在就有多怕狗。我不像罗堂家里有背景有财力，我是跟着混子长大的，跟着他们偷东西，抢吃的，有时候一个做不对，就会招来一顿毒打……那个时候，我养过几条狗，除了罗堂，它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被那些混子发现后，他们把我吊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用我养的狗砸我，你想象不到那场面有多混乱，狗死了，以前的我也死了。”
斐偏了偏目光，瞥着一脸震惊的虹：“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是跟着混子长大的，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善良，谁欺负我，我再欺负回来，等两手沾满别人鲜血的时候，新的我就诞生了——说起来，罗堂只告诉你我怕猫怕狗不能喝酒，没告诉你我其实还恐高吧。”
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的软肋你都知道了。”斐说，“你还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捅我刀子，可以随便选择了，或者，你找人把我轮奸一遍也行……”
“只要……你能原谅我。”
虹瞪大眼睛。
斐从骨子里带出的傲气是消磨不掉的，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服软的意思，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虹，像是等待接下来他所说的所有惩罚一样。
“没、没必要……斐……”虹从来没见过还有人能把道歉说的这么高昂的，他连连摆手，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酒劲还没消……我理解的，我知道人在发酒疯的时候是无法理喻的……”
“你别误会。”斐眯起眼来，“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再发现你，不想跟别人竞争猎物罢了……我没有在表白。”
“我也没说你在表白啊……你都胡言乱语些什么……”虹急的脸都红了。
“你。”斐抬起手，朝虹勾了勾手指，“过来。”
虹自己还没反应过
', ' ')('来，双脚就已经吓得走了过去，孰料被斐伸手揪住了衣领，一下拉成面对面的状态，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斐目不转睛地盯着虹的双眼，眼底流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促使他开口说道：“亲一口。”
虹：“？”
斐有些不耐烦：“亲一口。”
虹顶着满脑袋的问号飞快地亲在他嘴角上，登时沾了些淡淡的酒气。
——果然没醒酒就被放出来了。
斐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突然眯眼笑问道：“如果我下半生不能自理，你管我吗？”
虹：“……”
“如果你管的话，其实我不是那么介意被你多捅几刀的。”
虹：“……”
这个人……能把这个人直接打晕吗？果然斐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乖巧文静。
……
江尘攥着手机翻下了床，腿间持续不断的热潮让他有些腿软，甚至连带着神智也有些不清明。
按下门把手，507的房间门应声打开。
房门慢慢打开，江尘微微喘着气抬起头来，却错愕地看到了正斯文微笑的霓站在外面。
“你……”江尘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将塞进体内的布料绞得死紧，甚至有几股热流被绞出了穴口，黏糊糊湿哒哒地沾染在腿根上。
所幸他穿了浴袍。
然而也正是江尘宽松的浴袍，给了霓更多的想象空间，他稍稍歪了下头，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江尘潮红的面庞和一动不动的身体，嘴角勾了起来：“我还没敲门呢，怎么就开了？”
“……”一贯聪明冷静的江教官此刻脑袋一团浆糊，他的思维钻入了一个神奇的牛角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短信里说已经到了门口的罗堂去哪里了，而霓又为什么会出现在507的门口。
见江尘一脸迷茫地愣在原地，头上还支棱着几缕呆毛，霓忍不住冲动地上前一步，手刚抬到半空，就被早有所防范的江尘抓住了手腕。
“没什么事的话，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江尘的声音没有了平常的清朗淡定，掺杂了一丝不那么明显的颤抖和沙哑，他心里在打鼓，万一霓真的强来，他难道要夹着内裤跟人动手？
“我都到门口了，肯定是有事的。”霓慢条斯理地笑了起来，被抓住的手倏地反抓住江尘的手臂，极具暗示意味地摩挲滑动着，“看样子，罗堂不在里面吧。”
江尘使劲抽了下手臂，没能抽开，反而被霓的五指勒得更紧，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子，说不通便干脆行动，直接用另一只手去关房间的门，却被霓的肩膀强硬地顶住了。
“江尘，你在害怕吗？”霓顶着门幽幽道，“怕我等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还是怕罗堂回来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又或者，欲擒故纵呢？”
“别胡说！”江尘怒不可遏地用力关门，房门接连几次狠狠砸在霓的肩上，后者却始终微笑着，分毫未动，而是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罗堂的手机，抬手扔在了地板上。
“江尘，谁说自己湿了？谁说让我快点回来？又是谁想让我插进去？”霓低头凑近江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着说道，“罗堂还真喜欢你，手机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下次你记得告诉他，这个密码不保险。”
“……”江尘呼吸一窒，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短信里露骨的对话——而对面那个人却不是罗堂。
“关门吧，我们进去好好聊聊。”霓发出蛊惑人心的低声，反手要将房间门关上，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道。
“小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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