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斯迪话音未落,舵手就驾驶着星舰背对战场飞速驶离。
与此同时紧急信号弹发出,所有看到捕捉到这个信号弹的单位都是一愣,随即引擎推到最大试图驶离。
但不是所有人都来得及。
许清源听到了声音,不是从耳边,而是从大脑里直接响起。
他感觉有人用锥子在凿他的脑袋,刚感受到的时候,他甚至险些没坐稳。
他们星舰在战场边缘,离敌军旗舰很远,感受到的不适尚且如此剧烈,更别提位于战场中心的单位。
尖锐痛苦的叫声从一个个金属构筑的空间里响起,尽管大部分单位第一时间开启了最强防御,但施加于大脑上的直接干扰还是大幅度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
一时间,爆炸接连出现,哪怕开启了最强防御的星舰不至于被直接击坠,但耗能极高的最强王牌已经用出,后续战斗的艰难不言而喻。
“那些王八蛋——”普莱斯迪咬牙切齿地说道。
敌军的攻击虽然已经停止,但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经逆转了战场局势。
对基地的支援会更加艰难,哪怕他们能获胜也只会是惨胜。这片星域的战力将被大幅度削弱,假如敌人再攻击基地一次,基地陷落的可能性超过九成。
可即使如此来支援的星舰也不能撤,必须战斗到底,因为基地不能陷落,因为战火不能蔓延到他们背后的普通星球。
“能炸几个炸几个,”普莱斯迪咬着牙,下了最新的命令,“它们让我们的战友回不了家,我们也让它们永远留在这片星域里,化为漂浮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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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任务的特殊,战斗结束,众人所在的星舰损失最大的是能源,而非人员。
敌人可能的反攻让他们暂时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将星舰驶入了基地,很快能源得到填充,机甲和星舰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了维修。
在等待维修的过程里,普莱斯迪放了他们进入基地,让他们去给基地和其他幸存的星舰帮忙。
许清源和陆明翊选择了最近的那艘星舰,和他们不同,这艘星舰的战斗区域是在最核心的位置,他们的星舰被无数炮火击中,舰载的战斗单位也十不存一,星舰上到处可以听到哭声。
“你们是普莱舰上的小崽子?”两人刚替代一个躺在医疗舱治疗的驾驶员完成机甲维修,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
他们回头看去,是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女性beta,军衔和普莱斯迪一样高。
两人先敬了礼,这才回了“是”。
那位女性舰长看了空荡荡的机甲库一眼,又看向某个方向,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你们星舰上的损失很小吧?”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位舰长努力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只能放弃笑容,继续说道:“我不是怪你们,我是觉得挺好的,没有什么损失就好。”
她说着,问两人有没有空,她想找人说说话,两人自然应好,三人便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不过说是说话,其实是这位舰长自言自语。
“你们不是我星舰上的人,所以我才敢和你们说这些。
“我的星舰投入使用很久了,在我之前还有一位舰长。在他手里的时候,这艘星舰就是荣誉星舰,到了我手里,它还是荣誉星舰。
“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人,大家都为自己能待在这艘星舰上骄傲,哪怕战死,他们也很骄傲。就好比这次,他们前赴后继,没有一丝犹豫。
“可……再骄傲、再不后悔,他们也死了。”
舰长的眼睛通红,却没有眼泪落下来。
“他们回不去了,回不到有家人等、有最为普通的快乐的星球上。他们那么信任我,我却没把他们带回去。”
说到这里,舰长的声音更哑了。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重新看向他们。
“可能有些越俎代庖,也可能有些厚颜无耻,但……请你们加油。哪怕你们面对的未来会比我们面对的更艰难、更黑暗、更绝望,也请你们坚持下去。我可以死,我们星舰可以被摧毁,但我希望我们的牺牲有价值,而不是几十上百年后,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在这片星域战死,更甚至还有联邦的星球重蹈b-13星的覆辙,普通人没办法顺利过完这一生。”
舰长说完站了起来,对他们鞠了一躬:“真的、真的拜托了。”
第121章
等到许清源和陆明翊离开, 这艘星舰上的机甲已经全部维修调试完成。
维修班组的人小心地把它们移动到了往常静立的地方,移完之后,这个机甲库看着比之前还要空旷了。
两人走的时候维修班组的人给他们敬了礼, 两人回了同样的礼, 这才迈步出了星舰。
路上两人见到了好几个从其他星舰回来的同舰战友,他们看起来心神恍惚, 还有人差点摔了一跤。
许清源突然想起他们星舰上的人除了新上舰的十个人,其他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也许……那些或是破损或是被摧毁的星舰上,有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
“也不知道是他们适合执行计划,还是我们适合执行计划。”许清源很轻地说了一句。
陆明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看到了那些情绪不对的人, 这让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许清源在说什么。
他沉默片刻, 同样很低声地回道:“都挺适合的吧!”
他们两个的牵挂在身边,无论去往哪里都无所畏惧;这些人的牵挂在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双方都适合执行“诺亚方舟”计划, 只是不同角度的适合。
这话说完,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回不是为了其他人, 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开战之前,他们感觉有千言万语想和对方诉说,但战事结束, 他们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都希望对方不要在意, 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牺牲是自愿的,希望对方能够快乐, 但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