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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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使臣道:“武将这边结交比文官更谨慎。应该是之前摄政王和太后打压得厉害了, 全都明哲保身, 绝不敢结交外藩。有个贺兰将军刚从边疆回来, 如今在五军都督府任参军, 听说也很得皇上信重, 且贺兰出身名将,在边军那边颇有名望。但因着从前是满门抄斩,才刚平反,因此结交也很谨慎。但年龄与世子相仿,此次进京,倒是可以想法子结交。”

侬思稷道:“贺兰将军?可是那贺兰漠、贺兰岩的后人?”

文官道:“正是。”

侬思稷扼腕叹息:“原来是他们后人,那确实不可不结交。贺兰岩文武双全,边关诗写得独步一绝,谁知竟满门蒙冤?如今得昭雪,真是老天有幸。这贺兰将军,待进京后,我再想法子递帖拜访。”

幕僚们道:“恐怕不好结交,他门上帖子都不接的,之前我们试着递过礼物,原样退回了。”

一位使臣忽然又道:“对了,说到武官勋贵,如今倒是有个炙手可热的。靖国公世子,荫监出身,如今就在津港任市舶司提举,颇受皇上器重。年岁也轻,才加冠,听说倒和气通达,出手豪阔。如今我们也要在市舶司之类报贡的,不如先递帖子见见面,也是一条路子。”

侬思稷道:“靖国公世子?此人品性如何?既深受皇上眷顾,如何外放到这小小的市舶司?”

使臣道:“市舶司油水多啊。不过倒是听说是得罪了李梅崖,怕被报复,这才跑到这里来任外官,避一避风头。才来就大张旗鼓捉海上走私,贴了告示让人举报走私线索,因此功劳卓著,才得了皇上嘉奖,升了一级,加了个四品扬威将军的虚衔。”

侬思稷道:“我来之前也打听了下这边内阁和重臣的情况,这李梅崖是以孤直清廉扬名在外的,这靖国公世子既得罪了他,想来是品行有什么问题?”

使臣哽了下道:“听说是与李梅崖大人酒后争妓,栽赃嫁祸,导致花船沉了,大失朝廷体面。皇上恼怒直接将李梅崖贬去看城门好几个月。后来大概是气消了又重新起复去了都察院继续做御史,但好好的内阁大学士就这么丢了,因此这才结下仇来。”

侬思稷诧异:“那确实是仇结大了,但皇上如何只罚李梅崖,不罚那靖国公世子?”

使臣含糊笑道:“谁知道呢?这事讳莫如深,并无人知道内情,虽然沸沸扬扬,却终究都是捕风捉影,便是李梅崖自己都不说的。但当时靖国公世子尚未出仕,想来去花柳之地也没什么好惩戒的。皇上恼的是李大人失了内阁重臣的体面,不知尊重吧。”

侬思稷又越发不解:“李梅崖自己都忌讳不肯说,那你们如何知道的?”

一个使臣笑了:“这还不是这位靖国公世子自己行事张扬,一到津港就任,便发了个帖子一文不收,一宴不赴。自己私下和其他官员说的,说是和李梅崖结了仇,怕被御史盯上,来混一任太平官,避避风头。”

侬思稷:“……”

他想了下道:“此人行事如此无稽荒唐,结交没什么好处,只怕倒把我们的事到处声张开去,还是不必结交了。”

话才说完,却见外边有人递了个帖子来:“禀世子,市舶司衙门那边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明日他们提举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说曹操曹操到,一时众人都有些相顾无言。

侬思稷接了帖子过来,看上面应是师爷幕僚代写的帖,下边盖了提举的名印“许莼”。

按说市舶司官员会见他们藩属来使乃是职司分内事,多是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的,派个官差来说一声便完了,他们也不敢不去,但侬思稷却可以让下属文官去见。如今正经下了帖子给他,算得上尊重,倒不好不去了。

侬思稷便只能道:“答复他们,有劳提举大人相邀,我定按时赴约。”

打发走了官差,侬思稷只能命人准备礼物,手下们少不得厚厚添了礼单,侬思稷看了道:“他既出身豪阔,这些东西也不在他眼里,更何况不是标榜不收一钱吗?不必备这样厚礼了,只面上过得去便罢了。”

手下道:“世子,咱们藩国此次进贡的礼单也不太体面,比起其他藩属进贡的已是薄了许多,再得罪了这位提举,恐怕不大好。”

侬思稷心下烦闷,仍是道:“横竖都已得罪了,不差这一个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第二日侬思稷果然按时到了市舶司,见一文士与一知事出来迎了他进了市舶司花厅内,引他上座,请他们喝茶,便连忙到后堂去请许大人去了。

侬思稷喝了几口茶,心里打叠着一会儿若是这提举质问他们为何每年进贡如此少应如何哭穷,今年夷洲水灾,又闹虫灾,物产减产,皇上万寿节又正好在冬日,因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贡品,也只进贡了一些蔗糖、葛薯、香桂、香叶、陈皮等香料,另外送了一对鹿,一对灵猴,一笼凤蝶,路上因为天寒还死了不少。

想到此处越发气闷,此次进中原,一路见到物产富庶,心中自强之心就越旺盛,然而如今自己被压得死死的,莫说什么放手施政,如今便连军权也岌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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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危。

他心中正烦闷,却听到珠帘微动,一个穿着天青色官服官员走了出来,簇新圆领阔袖,粉青玉带束着腰身,身姿笔挺秀逸,腰间粉青螭龙佩,单看行来的风姿已与一般人不同。

他心中微诧,不由自主已起了身来,却见那青年官员拱手笑道:“公务繁冗,让远来的贵客久等了,实在抱歉。”

他本拱手作揖回礼,听到声音却不由自主抬头去看,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吃了一惊。

许莼大诧:“季将军?”

侬思稷也失声:“盛四公子?”

“……”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姜梅轻轻咳嗽了声:“提举大人,这是广源王世子侬世子。侬世子,这是我们市舶司提举许大人。”

两边已迅速换了笑容,许莼满脸愉快:“原来是侬世子,久仰久仰。”

侬思稷笑容里却带了些窘迫和羞愧:“许大人,先前迫于生计,多有失礼怠慢,还请许大人见谅。”

许莼看侬思稷十分坦诚,也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自己也是易名为商,但此刻不好多说,只笑着上前携了侬思稷的手:“本以为是公务接待,没想到是故人远来,佳客既到,不可怠慢,还请里面书房里坐,我们一叙别情。世子这些手下,先请少坐,我让属官们好生招待,绝不会怠慢了。”

说完吩咐了姜梅和不由分说携了侬思稷的手臂往后边宅子走去,夷洲这边的使臣见状有些犹豫:“世子?”

侬思稷挥了挥手笑道:“不必担忧,许大人于我有恩。”说完也欣然随着许莼行去。

两人一行转入提举宅的三楼书房,许莼笑着请侬思稷坐了:“殿下瞒得我好。”

侬思稷并不坐下,反而郑重给许莼做了个揖:“是我隐瞒身份在先,对不住许大人一片盛情,救命之恩,尚未相报,万万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四公子,今日之礼简薄了,惭愧,惭愧!”

许莼面上微微一热:“盛是我母姓,当时我随着几位表哥出外游历,因着出门在外,便随了表哥的排行。”

侬思稷意会:“本该如此,你出身簪缨世家,尚且亲自出外历练,佩服佩服。”心下却暗自惭愧,竟然犯了人云亦云,以传闻取人的毛病。这位小少爷年岁虽幼,却有侠义之心,十分难得,自己却以传闻断人,以为他不可结交,若不是许莼下帖邀他,此次定然是要白白错过恩人。

他心下愧疚,面上越发热络了些:“许大人原本并不知我,那么下帖邀我,是另外有事相商?”心下不由又有些忐忑,想起自己藩国那有些太薄的贡礼来,若是对方原本打算兴师问罪……

许莼却仿佛恍然想起来:“对!殿下您看!”

他带着侬思稷走到书房一侧,拉开了帘子,侬思稷看到一张巨大的织锦舆图,锦绣山河,四海岛屿,尽皆栩栩如生绣在图上,不由吃了一惊。

许莼顺手从一旁拿了根竹枝在上头点着:“小王爷从夷州一路海船进京,不知可有听到消息?有粤州来的海商告知我,说新罗大妃与太子不合,正在内乱中,倭国打算趁虚而入。”

侬思稷看着那极华丽又极精准的舆图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新罗内乱有所听闻。倭国也确实在采购船,也有到我们夷州买粮的,但确切要进攻新罗的消息,倒没有确定的消息。主要是……”

他脸上有了些恍惚和窘迫:“我军权已被削得没多少了,如今王上商议军机,甚至经常不让我参与商议。”

侬思稷苦笑了声:“帮不上许大人。当初海战被莫名暗算,回去后明明有证据,王上却置之不理,视若无睹,仍然一意孤行偏向庶弟,我如今虽然还是个名义上的王世子,但名存实亡,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就要被废了。”

许莼一怔:“原来如此,我刚才还想你既然是王世子,如何亲涉险地,上次还落到那般地步。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还是在打仗之时背后暗算,这行径未免太也无耻啦,不说家国大义,难道兄弟之情也不讲了?”

侬思稷苦笑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谈什么家国兄弟。”

许莼却看着侬思稷面容,深思道:“我看你却不像是要认输的样子……夷州藩从前进贡,不过是派个正议大夫为使臣罢了,进贡的礼也多是土产,倒是朝廷赐回去许多金银绸缎,一意招抚。今年却是侬世子亲自进京贺寿……你是想争取中央朝廷的支持?”

侬思稷看了眼那华美的舆图,又看了看挥斥方遒英气勃勃的许莼。眼前这位青年官员,雄姿英发,比起一年前见到的那秀美少年多了许多激扬锐气。仿佛宝剑经过着意锤炼和磨砺,终于发出了寒芒四射的光芒。

商议

侬思稷忽然又起身深深下拜:“许兄弟胸中有丘壑, 是我之前小觑了足下。如今我危在旦夕,朝不保夕,此次本是沙鸥岛主点了一条路, 让我进京寻求朝廷的帮助。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没想到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遇到许兄弟, 却不知许兄弟可否帮我?”

许莼看侬思稷行了大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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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沙鸥岛主?原来是他指点你的?倒是一条明路。”

侬思稷苦笑道:“连他如今也行踪不定, 许久不见了,他原本也是飘忽不定之人。我之前本想求援于他,数次寻之不见, 想想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路, 这一路行来还罢了。但如今见到许兄弟, 墙上挂的江海河山, 心中记挂海防边疆,再想起你未加冠,便敢远行海外, 可见胸中抱负非同凡响。听说许兄弟很得皇上器重,只能厚颜问问许兄弟了。”

许莼心道方子静都指点你了,你若是真的到了京城, 恐怕方子静自己也会安排人去为你牵线搭桥。不过他如今去了浙地赴任了吧?子兴大哥就未必会管这些事。说起来昨儿太匆忙,竟忘了问问方大哥了, 实在有些见色忘义了……

想到此处,他面上又微微耳热, 只道:“侬大哥打算怎么做?”

侬思稷看他改了称呼, 便知道这是愿意帮忙了, 心下放了一半的心, 苦笑道:“我如今一无所有, 不敢说尽其所有。但能奉出唯有忠心罢了。我事先也写了个折子,先给许兄弟看看,看还能添减些什么。只是我自幼读书不太好,也因此我父王不太看得上我,这折子也不敢给旁人看,只能自己掂量着些,恐怕粗了些。许兄弟若能帮忙润色一二就更好了,我见过你们科举的文章,那确实是文采飞扬,我实在没这个本事,也不敢让人改。”

许莼心道侬大哥啊你没看错我我真的文才不咋地。他忽然想起一人,道:“我文才其实很一般,但我却有个朋友,恰好是在津海办案,他智谋出色,文才也是一等一的,为人也可靠,此事倒是可以让他参谋参谋。”

侬思稷有些顾虑:“此人可信否?”说实在话,这位许兄弟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仁善,太容易相信人,豪侠仁义不可否认,但他说好的人,却要稍微打点折扣,权衡一二,指不定是冲着许兄弟的钱权才来结交的,未必可靠。

许莼道:“可信!嘴密,办的都是大案要案,但是从来没和我们透漏过一字!智谋过人!而且深得皇上信重。不过看侬大哥您,如果您担忧,那我就直接替您递了折子。也无妨。”

侬思稷一怔:“递折子?往哪里递?内阁吗?还是四夷会同馆?”

许莼道:“不过内阁,直接封好,请皇上身边的内卫直呈皇上,此事就绝密,只有你知我知了。”

侬思稷:“……”他看着许莼清澈双眸,心道:能给皇上直呈折子的官员能有几个?还是我之前打听错了,市舶司提举是个大官?

他有些茫然,但很快又认为是自己不了解朝廷机制,想了想道:“不可,不怕许兄弟笑话。我不擅智谋,恐怕写的折子并不能打动皇上。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本来来京城就是要找门路,如今有了许兄弟,又有这位文才过人的朋友做参谋,那自然是更全一些。我可不会写那些弯弯绕的,我也不知道能用什么条件来打动皇上支持我。”

他有些惆怅:“我母亲早逝,舅家凋零,军中打仗多年,如今却发现忠心部将也不剩下几个了,实在一无所有。”

许莼宽慰他:“大浪淘沙始见金,最后剩下来的人,才是真心效忠于你的属下。一无所有才是你的优势,一无所有才能一往无前。”

侬思稷:“……”他看许莼笑得很开朗,带了些少年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气来,仿佛是被人好好保护着宠溺着,未经风霜摧折,才有这么一往无前的没心没肺。

他有些羡慕,但还是很快做了决定:“还请许兄弟相邀吧,或者给我张帖子就行,我亲自上门求教,更显得诚意些。”

许莼道:“不必,我本来今日就要邀他过府宴会的,正好替您介绍。”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敲了下桌面上的铜磬,清脆声音后,侬思稷便看到一位秀美女子亭亭端了茶壶进来一边给他们续茶水一边笑问:“大人有何吩咐?”

许莼有些诧异:“怎的是姐姐在?”

青钱道:“衙门里两位副提举都不在,前边许多公文签收分办、签押都做不过来了,姜先生说忙不过来,几位妹妹都去帮忙了,这边只有我伺候着了。”

许莼笑道:“劳烦姐姐去传一句话,让秋湖去贺大人那边,说我这边晚上宴请打算给他介绍广源王世子认识,看他方便不。”

青钱妙目流转笑道:“是。”

侬思稷再直,也知道这其实是委婉给对方打招呼,若是对方不愿意赴宴,那就是不愿趟这趟浑水。

他并不觉得冒犯和尴尬,反而心中安定。若是许莼为着义气和善良,一口应下来,不曾和对方通气便莽撞介绍,对方如并不想结交外藩,又不好不给这位年轻的国公世子面子,勉强来了,那少不得迁怒了自己,反倒结仇。

如今看来这位许兄弟虽然为官时间短,尚且年少,却十分通达,与当初在沙鸥岛主那边喊了个高价竞拍书的锐意勃发相比,更多了一些稳重来,不是一味冲动做好人,这却让他显得更靠谱许多。

侬思稷心中略微稳定了些,有些惭愧,但还是投桃报李道:“我适才看你的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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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盛家海商用的,更着重于商船的补给和生意。我这里却也有一张我平日作战用的海图,也是我自己个人出海的时候多次修正过的海图,比你这张更精细一些,会多一些利于作战的荒岛、海战设伏的海岸线和海滩的标识等等,大概能给你一些补充,不敢说报恩,只是稍偿君为我奔走之恩。”

他说得很谦虚,但却看到眼前青年官员的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好像得到了非常珍贵的馈赠:“多谢殿下馈赠!您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盛家这边生意用的海图,自然是更偏重于生意和旅行。您的海图太珍贵了!”

许莼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侬世子是十分擅长打仗的将军来,喜滋滋给他介绍这些日子缉私的成就和一些目前惯用的战术,重点推荐了秦杰之前采用过的芦苇滩铁索围攻封锁战术,然后毫不客气地向他请教海上缉私的战术来。

侬思稷看他是真心请教,也并不藏私,提了笔,在书桌上就画了几个阵图出来:“一般海战战术,我们针对对方兵力、船只、火力大小来对战,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避开对方重点火力打击范围,又要想办法击沉对方的主力船舰。副船、游击快船、□□等等采用都有成套熟练战术了。”

他一个一个阵图解释给他听,显然于战术上十分有心得,和适才那说起文才和处境来的窘迫笨拙不同,侃侃而谈,熟极而流。许莼如获至宝,听得如痴如醉,不停发问,又自己忙着拿笔记录。侬思稷看他不停侬大哥侬大哥的问,仿佛很怕记不准确,竟像把自己说的话如金科玉律一般爱惜,心下舒坦,笑道:“别辛苦记了,我那里自己写了一本水师操练手册,里头就有阵图演练,本来就是方便将领们操练用的,我回去后就让人抄一本给你。”

许莼大喜过望,越发看侬思稷像个绝世宝贝,眸光闪闪盯着他,嘴甜舌滑,各种恭维话不要钱一般的说,只将侬思稷说得是个天上地下无有的将星。

侬思稷被他这一番谄词如潮通拍下来,竟然一时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果然是被埋没的不世将才,被打压耽搁了的战神。胸中激扬,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与许莼在江海上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不敢说如孙武韩信等战神,至少也效仿前朝戚元敬李如松,才不枉来这世上一番。

一时说得激昂澎湃,联想到此身境遇,他一拍桌子,一手按着腰中佩刀,眸中含泪:“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谁想到他桌子一拍,不知书房何处忽然转出了一位护卫,按刀盯着他,双眸如电。

许莼看定海忽然出来,知道他紧张,连忙挥手示意他下去。

侬思稷被定海那一眼看的浑身如置身冰雪之境,瞬间想到了如今自己境地,前途未卜,雄心壮志无非是大梦一场。一时心灰意冷,却见门口一个绿绒直身小厮在门口回话:“大人,贺大人听了有贵客来,十分喜悦,正好刚办完事,如今已到了门上了。”

许莼喜笑颜开,连忙与侬思稷下来,到了二门果然正迎上了贺知秋笑容可掬,当下两边一番厮见,侬思稷听说贺知秋为科举状元,大理寺任职,已肃然起敬,连说话都有些谨慎拘谨起来,害怕在这位状元跟前丢了丑。

许莼在内院花厅内设了小宴,因着事密,也并不请外人,只就他们三人一席,选了上好的美酒、精致菜色,先说了些风土人情之事。

贺知秋笑道:“我适才进门,看你这里缺人使唤,竟已是几位侍女在负责门上签押文书之事了,倒也敏捷便给,十分能干。”

许莼道:“我这几个姐姐,可比之前那些滑吏好使多了,嘴上说得,手下写得,心里算得,脑子又快,哪一样比他们差了?有她们在,我反倒还清闲了几分!不似从前要样样过目公文,不知道多放心。”

贺知秋点头:“你这还是缺人的缘故,两个副提举的罪已定了,职也免了,等补上缺恐怕还要些时间。只是你这些侍婢去门上正经办事了,你身边起居又有谁伺候呢?如今天寒了,眼看就要下雪了。我记得去年你还病了一场,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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