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一只手,在床头的方向胡乱摸索。
手指碰到了柔软的枕头, 再划过手机充电线,直到指尖触及手机冰冷的机身。
云听将手机拉回到身边,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喂?”她迷糊地接起电话。
“云云,你现在忙吗?我感觉心脏有点疼,闷闷的,还有点喘不过气,能陪我去趟医院吗?”辛亦桐语速连成一片,几乎不给云听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云听缓了一会儿,才清醒:“怎么回事?是太累还是熬夜?”
“可能是一晚上没睡。”辛亦桐忧心忡忡道,“我这人太容易多想,总觉得自己得了什么大病。你快点,我都快吓死了。”
“好。”云听利索起身,快速洗漱,“我打车去找你。”
“别打车了,我在你楼下。”
前前后后用时不到十分钟。
云听赶到楼下时,辛亦桐已经给她买好了早餐。
牛奶加三明治,牛奶还是温热的,三明治是她最喜欢的芝士鸡排煎蛋。
“你总算来了!”辛亦桐把早餐递过去,“快吃点东西,小心空肚子低血糖发作。”
“你不是心脏疼过一次吗?医生说没事的。”云听接过早餐,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里面有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和男士香水味,酒精的辛辣气息混杂着香水的腥甜。
云听捂住鼻子,嫌弃地摇下车窗,“你昨晚干了什么?酒驾还是在车里…?”
辛亦桐无力地开口:“我昨晚喝醉了,喝得挺多的,后来找了个代驾回家。”
云听“哦”了一声,“你就是晚上没睡好吧?之前不是有过类似情况吗?”
辛亦桐发动车,嘴里念叨:“这次不一样,上次是闷,这次又闷又痛,说不定是心肌梗塞的前兆!”
辛亦桐与云听不同,云听是那种对医院能躲则躲的人,无论感冒发烧还是磕碰流血,都能硬扛过去。
相比之下,辛亦桐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她是典型的“草木皆兵”性格。只要身体稍有不适,比如头晕、喉咙干,连皮肤上起了颗小红点,她都能脑补成重大疾病。
然后内心就会出现一场惊天动地的心理斗争。
不多时,她便打开手机搜索症状,越查越怕,最后手忙脚乱地预约医院门诊。
为此,辛亦桐家里有一套专属的小药箱,里头备着从常见感冒药到各种保健品。
不过,她的“危机意识”只在疾病方面生效。
她可以因为一次轻微的咳嗽奔波于医院,但转身又能在熬夜蹦迪的派对上“挥洒汗水。”
一到周五晚上,她就拎着高跟鞋踩在夜店舞池里,酒杯举得高高,笑声混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
用最贵的护肤品,熬最晚的夜。
吃最贵的保健品,喝最烈的酒。
云听咬了一口三明治。
她对此很无奈,但也劝不动。
辛亦桐知道过度担心没意义,依然会在一个小问题上无限放大,最终将自己困在不必要的焦虑里。
云听思忖,或许她也该找个医生结婚。医生能真正约束她,能在她不断游走的边界上,给她设下坚固的界限。
如果辛亦桐执意不听,医生也能拿出一套无懈可击的健康理论,轻松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
医院的门诊大厅照旧忙碌,诊室的门时开时闭,患者来来往往。
在这里,工作日的标签没有什
么意义,医院的繁忙从不会因此降低。
辛亦桐拉着云听直奔心脏科门诊,挂号、排队,动作一气呵成,明显是轻车熟路。
“别走远啊。”完事后,辛亦桐指着不远处的座位,“你在那等我,我去趟卫生间。”
“好。”云听目视她捂着肚子,踏着**厘米的厚底鞋迅速消失在转角。
她收回视线,环顾四周,等候区人满为患,嘈杂无比,座位也所剩无几,便没有坐下。
云听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开朋友圈,滑动屏幕。
她看到Kai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的背景有些模糊,应该是在一个城市的街头,或是一个仓库门口。
镜头对准的是一个身穿外卖员衣服的年轻男子。他戴着口罩,云听一下子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Elliot。
咦?他怎么去送外卖了?
难不成Elliot的家族真的断了他的资金来源?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他落到如此境地吧?
估计只是想体验生活?
云听默默点了个赞。
刷着刷着,云听无意听见路过的几位护士的窃窃私语声。
她未刻意去留意,但那几句愤慨的话语,像锋利的针尖,一下刺穿她的注意力。
“听说1804病房又吵起来了……”
“这些家属,出事就找医生,哪怕根本不是医生的错……”
“真是过分,明明是他们知情不报,出了问题倒怪我们徐医生?”
“是啊,家属还跑到主任办公室闹,说是医生态度不好,耽误治疗。”
“唉,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明知道自己有错,偏要把责任全推到我们头上。”
“主任好像还在安抚他们,真是难做人……”
声音逐渐远去,留下微弱的余音。
云听注意力偏离,听到护士讨论的内容,心里翻涌起不好的预感。
徐医生?难道是徐清聿吗?
云听正在思索,“哒哒哒”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
辛亦桐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走了回来。她一边低头整理裙摆,一边朝云听挥了挥手:“我回来了。”
见一时半会轮不到她,她拉起云听的手挤到第三排的中间,原本坐在那儿的一对夫妻刚走,恰好剩了两个位置。
辛亦桐一只手捂住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频率:“云云,你说我这心脏问题会不会是遗传?我小舅的心脏病就是拖到最后才发现的!”
云听侧过头看她:“你小舅是五十岁才查出来的吧?你才二十多。”
辛亦桐鼓嘴:“别小看小毛病!这些年心脏猝死的新闻还少吗?”
说罢,她瞪了一眼云听,“你就不担心自己吗?上次心脏疼的时候,我劝你来看,你说什么?拖着!拖着!”
云听:“我了解自己的身体,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听吧。”
辛亦桐撇嘴,百无聊赖地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哎,来都来了,你就不顺便去看一下徐清聿吗?”
云听解释:“他这几天不在医院,去给下面的小医院做培训了。”
“培训?”辛亦桐拖长语调,感叹了一声,“啧,不愧是优秀医生,还兼职育人,了不起了啊!”
云听不语,目光没有焦点,
她记得徐清聿说,他去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专业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