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河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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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有些坏,只能挡住半边的窗户。在那半边的窗户里,可以望见漫天的火烧云,从远方一直火红到眼前,在窗外看不见的地方蔓延出去。其实是有点晒的,张崇军闭了闭眼,隔了一道帘子,隔壁病床吃饭的声音格外大,这才下午五点,那人已经吃上了晚饭,他一动嘴,搞得好像整个病房的人都在吃饭那样热闹。

张晏那天从家里跑出去后,没过多久张崇军就病倒了,因为家里没人照顾,邓从习也有工作,所以他只好办了入院手续。并不是什么大病,更像是平时的小病小灾汇聚一起,挑在他孤家寡人的时候爆发。

一个男人提着饭盒匆匆赶来,戴着眼镜,普通身高,苗条身材,乍一看以为还是个年轻人,等走近了才发现已经四十往上了。邓从习走到窗户旁,扯了扯窗帘,想挡一下阳光,但没扯动,反而弄出了刺耳的声音,他讪讪地放下手,转而开始拆饭盒。

“今天给你带了红烧鱼,炒青菜和……哦,还有苦瓜炖骨头的汤。”

“先不吃,还没饿,”张崇军坐起身,拿起小桌上的水壶喝了一口,“你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都商量好了,我只用补上午三四节的课,其他的就不用我操心了,”盖好饭盒,邓从习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

张崇军心里很感激他,但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已经不那么头痛了,应该很快就能出院。”像例行公事般想起张晏,他看向邓从习,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那边已经猜到了:“还是没消息,之前打给他也是没有接。”

“哼,”张崇军冷笑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还在闹脾气,让他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他跟你一样脾气倔得……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再说你连我也要骂。”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橘子,邓从习低下头慢慢地剥,他也算看着张晏长大,这父子俩的脾气太一致了,他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可事情总要有个结尾,拖下去不是办法,他还是要找机会劝劝张崇军。

剥好了橘子,他递到张崇军嘴边,他一口下去,不仅没了橘子,手指也沾到他的口水。邓从习擦着手指,腼腆地笑,眼镜反射出一层流动的光。

张崇军没说话,在心里默默地想起了胡晓兰,她温柔体贴,一样也能把人照顾得细致。现在她走了,邓从习替了她的位置,虽然是男人,但能陪在身边说说话,照顾一下自己,他已经非常满足了。反观张晏,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等以后他翅膀更硬了,飞出家门,那就更加不会回来,他也当过别人家的儿子,这道理太清楚不过。所以儿子虽珍贵,但能陪在身边的少之又少,还是抓住眼前人更为重要。

张晏眯着眼坐在单车后座,用徐一洲来躲刺眼的阳光,挟着尘土的风吹得他两只袖子鼓鼓的。

他们本来打算骑车去兜风,顺路去河边玩一下,虽然听上去相当无聊幼稚,但徐一洲不想带张晏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而且张晏无所谓去哪儿玩,玩什么,只要是和徐一洲一起,他就很开心了。

这是条乡间小路,一路上没什么人,风过耳边之余还可以听见鸟鸣,长草偶尔会在腿边擦过,带着自然、清新的气息。张晏双臂环绕着徐一洲,贴上去能感受到这年轻身躯里勃勃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明明是单一的节奏,他却听得有点入迷,听久了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颗心脏是在为他而跳。抬头,红霞滚滚,在天空翻出一层一层的浪花,地平线上一片光芒万丈。

张晏第一次发现天空那么大,那么高,像一片绚烂的海,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两个可以永远走下去。

风呼呼地吹过,吹得徐一洲的上衣飞起,在那片扬起的白色中,他偏过头,在他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无声无息。

单车吱呀一声停了,草丛里有一条人们踩出的痕迹,长长地延伸到一片石滩,再远点,是一条小河。这里树高河深,因为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河水还算清澈,阳光穿过树叶投落在河面上,随着水纹上下飘浮。

徐一洲丢下单车,冲到河边,捡了一颗石头,使劲一抛,石头像青蛙一样连跳了几跳,快跳到河中央,才噗通地沉下去。他边拍手上的灰,边对张晏笑:“厉害吧,我从小就玩,现在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

“真会吹。”张晏偏不夸他,险伶伶地从河边的高坡下来,弯腰观察了一遍地上的石头,挑挑拣拣地选了一颗他认为最好看,最圆润的,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抛出去。

可惜那石头中看不中用,才跳了两下就沉了,他不死心又扔了一次,依旧只跳了两下。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我,”徐一洲嗤之以鼻地发出一声:“哈!”

张晏听了没有气得跳脚,反而很高兴,又能借机去骚扰他一顿了。他立起两条眉毛,像平时那样气咻咻地向他扑过去,徐一洲扭头就跑,一个跑一个追,最后张晏在地上蹬了一下,猴子似的跳上了他的背。

徐一洲差点跪了下去,反击似的拧了一把他的大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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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来欺负人!”

张晏热得冒汗,汗湿的头发擦他的脖子上,他今天太开心了,趴在他耳边撒娇:“就欺负你,你能拿我怎么样?”用大腿一夹他的腰,大声笑道:“快跑快跑,驾!”

这笑声在徐一洲耳朵里就像一支兴奋剂,听得他心里痒,刚才被他大腿夹过的地方也在痒,不能自已地,还真的往前跑了两步。

“够了吧,够了就下来。”他偏了头去跟张晏说话,而张晏也探出脸,两个人猝不及防地面对了面,那么近,近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能看清对方脸上每一丝变化。

张晏还真是白,白得能看到他的脸红,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睫毛像黑蝴蝶的翅膀,徐一洲看向他的嘴唇,薄薄的两片,害羞似的抿着。这小子真好看啊他想,背上的重量忽然有些重,让他挪不开腿,就连托住他两腿的手也有点不知所措。

“太热了对吧?”徐一洲不留痕迹地转过头。

这个新话题张晏没接下,大概过了两三秒,他说:“我们去看海吧。天气那么热,最适合海边了。”

“我……”

“你俩在这儿扮猪八戒背媳妇儿呢!”高坡上站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地跳到地面,甩着两条胳膊跑过来。

徐一洲一见是材贵,赶紧把人给放下:“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同时瞟向张晏,果然他的脸色不太对,莫名地感到心虚:“那个,忘了说材贵也来,一会儿我们几个去吃烧烤。”

材贵别的不说,眼神好使,看得出张晏表情不对劲,心想我也没招他呀,但想归想,也没放在心上,攀住徐一洲的肩头:“今天我听了个好消息,之前老跟在我们后面跑的那个小金,他要结婚啦!就在下个月初一,到时候我们去蹭一顿酒席吃吃,顺便见一见新娘子哈哈!”

“结婚?”匆匆瞥过一眼张晏,他还是惊讶,“这没到年纪,不能登记吧。”

“怕什么,到时候摆过席,大家都知道他俩是两口子就行了,证晚点儿就晚点儿。”

他们说说笑笑地上了坡,推着单车往前走,偶尔徐一洲回头看张晏一眼,拉他一把,在他眼里张晏安静得像个布娃娃,要人看着摆弄手脚才会走。

烧烤的食物上得慢,不过没关系,有材贵这张嘴,饭桌上永远热闹。“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举着一小杯酒,往徐一洲的杯子上一碰,他痛快地饮了,“先喝几口润润嗓子……哇真够劲儿的!小张你也来一个!”说着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伸长手去碰张晏的杯子。

张晏看着面前这杯白酒,犹豫了一秒,准备端起来时,徐一洲的手挡住了:“别,他不会喝,到时候还要我给他收拾,麻烦!”

“你们住一起啊……”酒劲慢慢地上来,材贵嘿嘿一笑,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是啊,他家有点儿事,暂时住我家里……”

“叮”地一声,掏出手机,材贵看了看,低着头笑道:“小金这人够速度,刚才还说他结婚的事,现在就给我发请帖了。”翻看过几页,他有些激动:“他居然能娶个美女当媳妇,太便宜他了!”

“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娶,”徐一洲吃了两口肉,指着手机,含糊不清地说:“这姑娘手好看!”

“小金这媳妇是美女就说明她身边的朋友也肯定漂亮,到时候酒席上我们一碰面……”他两个指头一勾,笑得两眼眯成缝,“好事成双呀!”说完,一顿,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

这嗝太响亮,他自己好像也不好意思了,晃晃脑袋,仍然笑得没皮没脸。

坐在他旁边的张晏原本在打量自己的手,被这臭气熏得捂了鼻子,悄悄地把椅子挪开一点,但那威力实在猛,他最后不得不起身,借口上厕所去了。

徐一洲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骂他:“你一张嘴,姑娘能被你熏到十米外去。”

“得啦,打嗝还能憋吗?”他放低声音,神神秘秘向他勾勾手指,“老实交代,你和这小张是不是有点啥?”

“没听明白你啥意思。”徐一洲摇摇头。

材贵上次见过他俩就开始好奇了,平时不放在眼前想不起来,现在见到了就开始抓心挠肺地想知道。他能猜到一点,但一直没机会得到答案,现在有了,必须抓紧地问。

“哎呀就是,”他挠头换个委婉的说法,“你和他睡没睡过?”

“我们睡过一张床啊……”徐一洲仔细地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急赤白脸的:“我操!你说什么呢!”

“看来没睡过啊,可是你们这氛围怪得很,是不是他对你有意思?”

“这……不能吧?”他抓着酒杯不放,紧张,或者害羞,他分不清,乱糟糟的,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种可能。

“怎么不可能,现在同性恋多的是,不过我说啊你最好别着了他的道,结不了婚另说,两个男人真是怪恶心的,”咬下一口羊肉,材贵漫不经心地继续,“不过我也不会歧视小张,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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