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我愿意跟谁待在一起,关你们什么事?
结果这话说了没几年,我就被坑了。
月初的时候我被父亲扔进了这所寄宿学校,甫一跨进大门就直接被拉去了校医院。先体检后审查,那帮白大褂把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小时,然后动了个小手术,取走了我手腕上的移动终端。
身为新纪元中央城的网瘾少年,你可以逼我读书学习报效祖国,但你不能把我的网给掐了。断网之仇不共盖天,要不是我当时还麻药没过,嘴里套着开口器,手脚还被拷在手术台上,我当场就会扑上去和白大褂们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现实总是骨瘦嶙峋的,我只能看着那些白到反光的医生们从我手腕中取走了什么,用镊子夹着,“叮”地一声扔在托盘里。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白鼠。
真特么操蛋。
然而还有更操蛋的。
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两个小时后,我被人从手术室外成排的休息椅上拎起来,掐着手肘拖进了教学楼。
日近黄昏,橘红色的暖阳漫过走廊一旁冰冷的玻璃窗,我的麻药劲还没过,整个脑子都黏成了一团浆糊。那种感觉实在并不怎么美妙,就像思维被拉长了无数倍,被暴力撕扯成了一条黏糊糊的橡皮糖。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走路,能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我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摇晃晃,就像什么肮脏腐烂的行尸走肉。
夕阳就像被打翻的番茄沙司,一寸寸浸泡着干净而冰冷的地面。没有人说话,我的耳朵里却始终嗡鸣不止,有个细小的声音颤抖着发出脆弱的低音,就像在说。
“抬头。”
我抬起头,看见了走廊尽头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正装制服,正靠着窗沿低头查看着手中的资料。残阳为他整齐的领子镀上了一层红边,染着他睫羽前面的那一点纤毫,颤动中就像抖落了细碎的光沙。
我看见他偏过头,澄澈的眸子中勾画出我的身影,他的睫羽轻颤了一下,而后茜色的柔阳便落在了他昙花一现的微笑里。
我心想,完了,幸亏我妈走得早,不然看见这小子准保移情别恋。
他长算不上漂亮,但幸在唇红齿白模样乖巧,看上去就像长辈喜欢的那种乖宝宝,模样特能唤起人的保护欲。我被人拽着拖进校长室,关门前还窥见了他说“再见”的唇形,那时候我还琢磨着再见面时定要套个联络方式,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就是我的“指导员”。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