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主题要被带偏,唯一一个头脑始终“看似”清醒着的编剧韩懿发话了:“这戏还演不演了?”她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噤声,自觉有点不务正业了,但她紧跟着说了句,“俩男的怎么就不能恋爱了?周导,你这思想还是太保守了啊!我看他俩挺配的。”
得,这屋子里就没一个正经人。
戏肯定要演,邱乐天今天就是来试戏的,他对试戏的这段剧情和台词早已烂熟于心。这段时间他在家没事就会掏出剧本看上几眼,有时候会对着空气试演,用手机录下来再回看哪里演得不到位,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念台词,通过对话去揣摩人物心理,去解析角色。
他试的这场戏在电影里处在一个挺尴尬的位置,要是把电影分割成起因、经过、结果三大块的话,那他的这段在电影里起到的是起因到经过的一个承接作用,是一段看似很普通的日常对话。
陆青和钟宁在外人看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个体,一个从小颠沛流离,一个从小倍受宠爱,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交集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这两个本该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成了彼此青春时光里最要好的朋友。
在正式开始表演之前,韩懿问了句:“你确定要我给你念台词?钟宁是个男人,我怕你演到一半笑场。”
“确定啊,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演员,不会笑场的,您放心。”邱乐天拍着胸脯保证。
周孔仁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场记板,倒数三秒后“啪”地一声打了板,放映厅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陆铭,你暑假想出去玩儿吗?”坐在前桌的钟宁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给他看网上找来的风景图,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蔚蓝的大海说,“咱们去看海吧!迎着阳光,吹着海风,喝着椰汁,想想都觉得惬意。”
陆铭对着屏幕里的照片露出了一丝渴望,但那个眼神只在他眼眸里停留了半秒,仅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笑着说:“我是挺想出去玩儿的,可我放假得留在家里陪我奶奶,还得出去打零工,实在挪不出时间。下次吧,下次我肯定陪你去!”
“你上回也说下次,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出去玩儿?”韩懿念台词跟小学生读课文一样一板一眼,语音语调毫无起伏变化。
亏得邱乐天认真起来还是挺有职业素养的,不然情绪肯定被带跑,他低头着假装在做题,低垂的睫毛在下眼帘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他说:“小宁,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韩懿说:“你总是要我等等你,我到底要等多久呢?别人都说跟你在一起会倒霉、会不幸、会不开心,让我远离你,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你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不是扫把星。可我现在却觉得,我想要把你从黑暗里拉出来,你却拼了命地想要躲回去。”
“不是这样的,我……”邱乐天猛地抬起头,急切地去抓韩懿的手,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有要远离你,我只是害怕……你是那么好的人,你愿意跟我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铭铭,我把你当作是好朋友、好兄弟,可我在你心里是什么角色呢?你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迈步,我再用力也拉不动你。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看看别人朋友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以及思考一下我到底算不算是你的朋友。”
韩懿说完这段话就起身走开了,被留下的邱乐天抬眸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可随即又被大片的墨色盖住,犹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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