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飞快在心里盘算过后,应是,此事应是无须隐瞒的。
孙夫人点点头,不再追问,如果说以前她还有几分担心,这段时间看下来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那身份尊贵却并无任何实权可庇护于他的外孙子在花家很好,这种好不能细说到底哪里好,她只觉得无处不好。
放在以前她如何敢想让皇子出门游历,光是担心他在宫中是否磕着碰着被人欺负都耗尽心神,可真任他山高海阔的去了,她那一层又一层的担心都仿佛放下了。
就如花家那大姑娘信上所说,放手未必就不是一种成全,至少对小六儿来说是。
示意贴身嬷嬷亲自送迎春离开,孙夫人看着那一大篮子东西想得更远了些。
这两天京中哪里哪里谈的都是花家说是卖其实是送的这一篮子东西,凡是尝过味道的无不打算拎着这篮子进贡院,自有科考以来,参加秋闱的学子为了能备好这九天七夜的吃食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真熬到了后边几日准备的东西多数也都难以下咽,花家做出来的这几样东西不但能放得久,味道还不错,且有主食有肉有水果,再周全不过。
虽说用一个卖字把这事情定了性,可谁心里不记着几分情,不管魏家是不是真要办那清谈会,大姑娘都已棋高一招。
只是送这么一大篮子过来……
“夫人。”送迎春的嬷嬷快步进来。
“如何?”
嬷嬷笑,“那迎春嘴紧得很,只说还要去一趟别家,其他话老奴却是半句都没能套出来,只是在她上马车时老奴瞧着了马车里还有两个篮子,不过和送您这个没得比,瞧着小了大半。”
“故意给你看的。”孙夫人失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主意,那丫头聪明,岂会不知这东西最合适的去处是军队,行军时只要能每个人背上一小袋便能熬上好几日。
摸着那瓷白的坛子,孙夫人心下琢磨,这是想通过她的手送到老爷手里,再由老爷来向皇上上折子?
可她为何不自己进献皇上?花家如今是戴罪之身,若有这个功劳……
不,不对!
孙夫人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如果她面对的是年轻时有雄心万丈的皇上,这东西送上去真能记个大功,可眼下不是,皇上垂垂老矣,又顾忌花家多年,这个功劳可以是任何人的,但不能是花家的,花家是罪臣,赏要如何赏?功过相抵让花家人回来?不,这一功远远抵不过那一过,还会让皇上两厢为难,说不得反而会恼羞成怒……
那丫头看透了这一层,所以宁可拐个弯也要把花家摘出来,既然如此,她捂着便是,又何必这般吃力不讨好?是什么原因让她非得这么做不可?
孙夫人拈起一块肉脯撕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如果那丫头不要功劳也要把这个东西送入军中,最终得利的是谁?是军队,再往大了说,是大庆。
军中所用干粮一直为将士诟病,又冷又硬割嗓子的饼嚼久了腮帮子都疼,牙口不好的得包在嘴里软化了才能嚼开吞咽下去,可费在这上头的银钱从来都不少,这肉脯虽也费钱,可东西是实打实的,还有那个炸面,比起军中的干粮可是好太多了。
想到自家男人在军中一辈子也没少啃那硬饼,孙夫人心疼了,擦擦手就回屋写信,连同这大一篮子份量十足的东西让亲信快马加鞭送去老爷手里。
此事要如何做,最终还得看老爷怎么决定。